李家人在云安县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规,李子晏和二牛还有鱼娘每日上学堂,刘氏、陈氏和王氏在家里收拾家务,李伯山去外面的酒楼重新找到了一份账房先生的活计。
李大成的医馆也张罗着开起来了,只是不是在自己家,了。因为衙门不允许随意砸墙开店铺,最终只得另租了两间临街的屋子,租的地方离他们家很近,李大成每天都能回家吃饭。因是新开的,周围的人对李大成不算熟悉,故而医馆的生意有些冷清。
李大成倒是也不急,毕竟李家现在不缺钱,开医馆只是为了找个事情做,不让自己闲下来。他每日吃完饭早早走路去医馆,拿着路上买到的医书便开始研读。
等到下午鱼娘下了学,会和二牛一起去医馆帮忙打杂,或者是写郑夫子布置的功课。当然,医馆的事情主要是鱼娘来做,二牛入学后一直埋头苦读,想要早日追上乙班的进度,连走路的时候嘴里都念念有词,努力程度让鱼娘都忍不住为之动容,连带着她最近都变努力了不少。
这日乙字班提前下学,鱼娘早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医馆找李大成。
甲字班的学生明年就要下场了,郑夫子最近的注意都在他们那里,对他们的功课抓的很紧。毕竟若是明年下场的学生再差周夫子许多,他这个学堂想要招到有天赋的学生就更难了。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这样一来,郑夫子对乙字班的学生就有些松懈,往往是早上给乙字班的学生上完课后,下午便早早下学让他们回家自学。
至于丙字班,里面的学生还停留在识字背《三字经》的阶段,不需要郑夫子费太多精力,只需有人监督学童便可,这个事情郑夫子交给了杨晃,让杨晃在他不在的时候监督丙字班的学童。
杨晃虽说外表看着憨厚,老好人一个,实则很有原则,郑夫子吩咐他的事情向来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二牛在医馆的时候,有时会边干活边和鱼娘说话,从他那里鱼娘知道了不少关于杨晃的事情。
“他在我们丙字班从来都没笑过,活脱脱一个另类的郑夫子,我们都在背后说他是个‘假阎王’。”
鱼娘磕掉新收的草药上的泥土,好奇地问二牛:“那‘真阎王’是谁?”
二牛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郑夫子了。”
鱼娘哑然失笑,“你们可真会给他取绰号,不过他和我坐在一起的时候人还挺好的,帮了我不少忙。”
二牛有些急了,扔掉手中的药杵,坐到鱼娘身边,左右看看,确认李大成不在这里后,附在鱼娘耳边小声道:“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像他这种人最喜欢骗你们小姑娘了。”
鱼娘皱眉,有些好笑,“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在他面前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再说了,我才多大,你想到哪去了?”
二牛松了口气,轻咳了一声,“我那不是怕你太小了,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外面的人一骗一个准。而且我跟你说,那个杨晃和郑夫子的孙女有婚约在身。”
鱼娘有些惊讶,直愣愣地看着二牛,原来那天杨晃的不正常是因为这个。
二牛怕鱼娘不信,又抱着拯救无知妹妹的心态加了把火,“指、腹、为、婚,不能退的那种。”
想到二牛在医馆和她说的那些话,鱼娘不禁在心里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居然是郑夫子的乘龙快婿呢。
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鱼娘走路时有些分神,没有留意身边的情况,一不留心一盆水从天而降,把她浑身浇了个透。
鱼娘搂紧湿漉漉的衣服,抬头一看原来走到了一户人家的旁边。见泼到了人,二楼的窗户立马关上了。
鱼娘无奈,只能自认倒霉了,她想到自己还化着妆,赶紧摸了一把脸,再摊开一看,手上黑乎乎的一片,化的妆铁定已经花了。
这下可糟了,无论是到家还是去李大成的医馆都要经过一段人来人往的大街,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惨了。
鱼娘欲哭无泪,只能用装书的布包挡着脸,靠着墙根躲着人往前走,希望不会被人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往前又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前面一户人家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鱼娘赶紧贴着墙壁低着头假装是在找东西。
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心里祈祷这个人赶紧走吧,离她越远越好,但是老天爷没有听见,脚步声正好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鱼娘的心瞬间响如擂鼓。
“鱼娘?是你吗?”
鱼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跳,缓缓把布包拉下来,只留出一双眼睛,尴尬笑道:“哥哥,原来是你啊。”
“你这是,在和三牛玩泥巴吗?”沈思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像落汤鸡一样,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人居然是他记忆中无比乖巧可爱的鱼娘。
一时间他结巴了大半天,才勉勉强强给鱼娘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鱼娘更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从外面要回家。”
沈思安拉住鱼娘的胳膊,“走,你身上都湿了,要是染了风寒可就糟了,先去我家换个衣服。”
鱼娘低着头,用布包挡住脸,亦步亦趋跟着沈思安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