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栽种了小半月,李蔓一双指甲全磨秃了,小脸都没什么光彩了,每天拖着水湿的蓑衣回来,吃了饭,擦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翌日,天不亮又得起来,到了地里闷头就是干,小姐妹们聚在一起,别说唱歌说笑了,嘴都懒得张。
好不容易忙完了,李蔓倒头直睡到大中午,才在阿奶的千呼万唤下,爬起来洗漱吃饭。
饭桌上只有阿奶,李蔓偏头瞅了眼外面的太阳,看模样也不过12点左右,阿爷跟宋逾不至于这么早吃完又忙活了,“不等阿爷、宋逾吗?”
赵金凤盛了碗奶白色的鲫鱼汤递给李蔓:“宋逾去畜牧场打听工作的事了。你阿爷去知青所了,唉,小钱那孩子的病查出来了。”
“钱正阳!”李蔓被老太太语气惊着了,“什么病?严重吗?”
那天他拿了钱去镇医院检查,没查出个一二,医生建议他回沪市一趟。大医院嘛,技术设备,都不是小医院能比的。
农忙时节,他从镇上回来也没好意思张口再请假,又拖了几天,还是寨中的赤脚医生看他情况越来越不对,眼珠都变黄了,跟阿爷打了声招呼,给他批了半月的假回沪市看病,算算时间,昨儿应该刚到。
“电话打到镇医院,说确诊了,肝炎。先开始给他看病的医生带着护士来了,知青都是集体户,一个大锅里吃饭……”赵金凤忧心忡忡道,“传染了,才麻烦呢。”
“啊!”李蔓失声道,“他在咱家还吃过两顿饭呢。”前后都是来请假拿借介绍信。
祖孙俩面面相觑,满桌的饭菜都不香了。
“下雨天,竹筷容易起霉点,每次吃饭前,我都用开水烫一遍,应该没事吧?”赵金凤不是太确定道。
“碗呢?”
“碗啊,有时顺手会烫一下……”
李蔓捏了块黄花糯米粑粑,起身拉了赵金凤道:“走吧,去知青所让人家医生给咱也看看。”
“小钱他们都看不准……”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钱正阳的病例,症状只要像似,确诊起来还不容易。”
祖孙俩到了知青所,院门口已围满了人。
人群里,小金花看到李蔓,兴奋地一溜烟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叫道:“小蔓姐、小蔓姐,何知青确诊了,哈哈……他当不成兵了。”
李蔓一愣,高兴地跟着咧了咧嘴:“真的?”
赵金凤见状,忙一把夺了李蔓手里吃剩的粑粑,一掰两半,没沾嘴的那半给小金花,另一块塞给了李蔓,成功地堵住了两人的嘴。
虽然她也高兴,可这么嚷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多见不得人家好呢。
赵金凤煎的黄花粑粑外焦里糯,香气扑鼻,十分好吃,小金花吃得双颊鼓鼓地跟李蔓相视一笑。
段云从身后走来,拍了拍李蔓的肩,打趣道:“小懒虫,睡醒了?”
早上她来家找李蔓上山采菌子,唤了几声硬是没将人叫起来。
李蔓三两口吞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菌子多吗?”
“多,就是大多都老了。”段云遗憾道,“下午,去吗?”
李蔓犹豫了下:“钱正明在我家吃过两顿饭,我和阿奶过来就是想让医生给看看。”
“啊,那你们赶紧进去。”
李蔓点点头,拉着赵金凤挤过人群进了院。
知青都检查过了,五个中招的,男知青三人,何绍辉一个,另两个,一个姓韩,一个姓丁。
韩知青长得俊秀,很得寨中小姑娘们的喜欢,段云就是痴迷被拒的那个。
女知青这边两人,一个是袁园,另一个是李蔓换东西那天从头到尾没吭声的张娜。
除了何绍辉脸色难看之外,其他几人都非常高兴,肝炎可以回城治疗,有关系的话,这时活动一下,就可以顺利留城不回来了。
李蔓上前说明情况,医生给号了号脉,又给她和赵金凤、李长河做了遍检查,无事,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赤脚医生还是给了捆从后山采的“清鱼胆草”,让回家熬汤喝,说是治肝炎很有效。
“老队长,”韩知青迫不及待道,“我下午就想走……”
“成。”治病嘛,这个可不能耽搁,李长河立马给几批了请假条,写了介绍信。
唯有何绍辉站着没有动,按照流程,他明儿就该去镇上报道当兵了。
陡然出了这事,他接受不了,李长河也能理解:“当兵哪年都成,治病要紧。”
上次镇上体检他还没事呢,这才不过半月,就得肝炎了,何绍辉不信,坚持又让医生给他做了遍检查。
号完脉,医生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没事,你这是刚传染上,病轻,就是不回城治疗,坚持喝半月‘清鱼胆草’也能好。”
半月!说得轻巧,可他哪有时间,明天就是报道日,错过了,两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倒底还是年轻,没经历过什么打击,那一瞬间,何绍辉双肩一塌,身上的精气神儿没了,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这是男主!李蔓惊讶地挑挑眉,余光扫过院外,宋逾背着挎包,正大步走来。
“宋逾!”李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