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信里流露出的希望与光明,也是真的。
她说她与入赘到她家,却在外头另养外室生子,又意图谋取财产的“丈夫”和离,说她说服了她的父母,开始试着打理家中的产业。
她不打算再嫁,她说她希望家里的绸缎庄能够在她手上更进一步,她还说,会给她女儿创造一个能够容许她长大后自己选择未来的家庭环境。
多好啊。
娜仁读到后面的时候,觉着希望几乎要透出纸面,仿佛太阳升过地平线,驱散黑暗,大片金色光辉尽在眼前,未来可期。
娜仁给每一封信都回了信。她送给这位勇敢的女士“未来可期”四个字。
即便是陌生人,娜仁也由衷地希望她能顺遂幸福。
看窗外,阳光正好。
这些她并不打算与清梨和愿景细说,这是只属于她的笑眯眯,并不准备分享给任何人。
回宫时正是夏日,娜仁本是不大乐意的,但康熙再三来信,把自己说得多可怜,娜仁想想自己也在南苑住了好几个月,于心不忍,便启程回宫了。
回去之后听人一说才知道,这小子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怜孤独没人陪?!分明美女伴身美滋滋!
听着宜妃酸溜溜的话语,娜仁略感无奈。让她惊奇的是贤妃竟然也开口了,隐隐表达出对瓜尔佳氏的不满。
这就难得了。贤妃都是在宫里大浪淘沙几十年过还能站稳脚跟的老人了,五妃之首,育有皇长子,皇贵妃之下第一人的地位稳固,都是当玛嬷的人了,怎么瓜尔佳氏还能惹了她的眼?
看瓜尔佳氏的样子,也不是轻狂的人啊。
娜仁微微扬眉,看向了佛拉娜。
却见佛拉娜无奈一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还是人都散了后,娜仁又问佛拉娜,佛拉娜方才为她答疑解惑:“你说那瓜尔佳氏生得向谁?她当年在宫中多风光啊,贤妃当时也要避她的锋芒,怎会没有不平之意?
不过当时不能奈她何,她又急病去了,存着的一较高下之心落了空,贤妃看似放下了,其实还是在意呢。瓜尔佳氏又盛宠,万岁爷五月里共进了后宫十三日,八日都是在瓜尔佳氏那里,又从庶妃越级晋为常在,贤妃……难免想到当日的景象了吧。”
其实便是她自己,心中也并不是太平和。
但她早将这些恩宠之说放下,当年或许有些酸意,如今也不大在意了,瓜尔佳氏盛宠,她虽有些回想起当年,更多的,便是感慨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言及此处,佛拉娜长叹一声,唏嘘道:“这后宫啊,就是座花园子,一朵花只开一回,你开败了,便有更好、更娇艳的花朵绽放,你当日的风光,也就不在了。”
“你这话说的,你们还不风光?瓜尔佳氏如何盛宠,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常在,还比得上你们吗?”娜仁道:“人啊,最忌贪心,须知贪心不足蛇吞象,贤妃就是太执迷于这个了。”
佛拉娜微怔,然后轻笑着,“你说的极是。”
都说贪心不好,可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控制自己的贪欲呢?
便是娜仁,在她为两块点心和茉莉扯皮的时候,不也是在贪图口腹之欲吗?
都是贪欲,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好与不好。
只看主人如何安排这贪欲,是会当做奋斗上进之志,还是任由贪欲控制自己的本心,最终害人害己。
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又有谁不清楚呢?
只是清楚是一回事,能做成怎样又是一回事。
娜仁并不打算在这种人生鸡汤上与佛拉娜多做纠结,而是干脆地说起了旁的话题。
佛拉娜道:“倒是忘了先告诉你了,你很看好的那个小姑娘,八公主,她额娘近来一直卧床不起,听太医口风,怕就是这一二个月里了。”
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她还面带唏嘘之色,“敏嫔年岁可不及你我……连德妃宜妃都不及呢。年纪轻轻的,还没享上儿女福,这半生机关算尽,最终一场空。人世无常啊。谁能想到呢?去年这个时候还好好的。”
猛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娜仁着实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太医就说定不成了?”
她是在是记不得这位敏嫔娘娘究竟寿数几何。
好在佛拉娜应当是打探过的,或者说这消息恐怕已在后宫传遍了,此时听娜仁这样问,便点点头,道:“是,本来上个月就说不好了,也着实是有一场不大好,昏睡了三日,八公主带着十公主和十三阿哥在她榻前生生把人哭了回来……只怕是没有下回了。”
说到这,她又道:“敏嫔这几个孩子倒都是好的。”
她这话说得倒是真情实感。
娜仁叹了口气,道:“生死有命,好在这几个孩子都大了,也不是需要生母护持才能平安长大的小娃娃了。”
“便是如此说了,没了生母,在宫里也少了许多便利。别的不说……”佛拉娜抬起一指向上指了指,“有些话,想要传进万岁爷耳朵里,便少了一条途径;每逢年节,少了一份额娘的挂念;早晚晨昏,也没有了定省的人……”
她林林总总说了许多,越说越觉着那几个孩子惨。
娜仁淡定地一语中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