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不容她拒绝的模样,德妃心中略略忖度一番,便也点头应下了,只道:“妾身尽力而为吧。”
“这才是呢。”娜仁方温和地笑了,又命人取出几匹缎子来,对她道:“这是今秋江宁织造新供的缎子,内务府先将新鲜花样的送了过来。我今年已做了几身秋衣,再做怕也穿不过来了,这花色衬你,你且带回去裁衣裳穿吧。”
娜仁散财童子之名在宫中早有传播,凡是登永寿宫门的人,或者被叫来有话说的人,总能带点伴手礼回去,有时是简单的点心吃食,有时是料子与新鲜玩意,有时候是用来交流感情的,有时候是打完棒子当甜枣用的。
德妃习惯了她的招数,心中复杂,也不知是感慨娜仁会做人还是感叹她就这样明晃晃的招数,叫人不得不接。最后还是轻笑着道了谢,又坐着闲话几句,方才起身告退。
送走了德妃,娜仁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倒是不怕德妃再这里头使什么手段或是小绊子,交给她的事若是在她手上被办岔了,但丢的是她的脸面,且在康熙那里也得不了好。
德妃好歹是个要脸的人,不至于那般下作地行事。
既然这件事她接了,就得办得风光体面,为了争一口气,办得比贤妃还要用心也是常事,毕竟这四妃之间也偶有明争暗斗,从未消停过。
论位份,四人虽然平级,但贤妃是妃位内第一人,德妃无论是资历还是地位便略逊于她几分。能在为儿子操办婚事上头压贤妃一头,德妃自然会很乐意。
娜仁便拿捏着她们这些小心思把四阿哥的婚事安排妥了,旁的事便无需她来操心。
转年,宫中热火朝天地预备四阿哥的婚事的时候,佛拉娜也兴致勃勃地开始为自己挑选儿媳妇。
总不过是那几家的闺秀,身份、年龄都合宜,名声不错,听闻品行也上佳,她忙着一一相看对眼缘,也不能免俗地将闺秀们的八字送到庙上请大师与胤祉合了一番。
对于她们的迷信行为,娜仁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八字这玩意要是真准,那这年代就不会有什么怨偶了。
不过佛拉娜愿意信,娜仁也没法说什么。
反正准不准还是看概率,万一真就是个铁口直断的高人呢?
若不是,就那封出去的香油钱的数额,娜仁都替佛拉娜感到荷包痛。
最后看定的是董鄂氏的一个女孩,起父系勇勤公,领都统职,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娜仁见了一面,行事稳重大方,一身书卷儒雅气在满洲贵女当中倒是难得。
也看得出,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佛拉娜是花了心思的。
胤祉性喜舞文弄墨不好躬马,董鄂氏虽然以“只念过几本书,些微识得三两个字”自谦,但谈吐间带出来的东西是掩盖不住的,这二人日后想来是会投契的。
那也就不枉费了佛拉娜的一番忙碌。
人选既定,便等着入秋选秀后赐婚,康熙在挑选儿媳妇上一向只负责圈定出家世范围,具体人选由皇子母妃来确定。佛拉娜既然看定了董鄂氏,他便点头同意了,大选后干脆地赐婚。
同时还命内务府加快准备成婚事宜,预备叫三阿哥在四阿哥之前成婚。
如此准备上难免会有些局促,佛拉娜对此还有些不满,怕在哪里会疏漏预备得不周全。但不得不说,康熙的旨意正中她的下怀,没抱怨多久,便热火朝天地预备了起来,即便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娜仁感觉自己咸鱼躺得都不是太好意思,在心灵上遭受了两日谴责之后,便决定带着留恒却南苑小住些时日。
说辞也是有的,入秋了,京师中气候干燥,南苑里正有个大湖泊,空气更湿润些,适合留恒的身子。
理由过不过得去是两说,但她能拿出来,还说得振振有词,康熙虽觉好笑,却也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她成功避开宫中紧张的氛围,在南苑继续开始躺倒养老的生活。
但便是在南苑中,其实也不大安静。
留恒与四阿哥是多年的兄弟情,如今四阿哥将要成婚,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也难免会有些紧张,又不能与旁人倾诉,只能和留恒说,如今留恒离了宫,便改为书信往来,极为频繁。
留痕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便只能找娜仁问主意。这也没什么,他板着小脸试探着请教的样子叫娜仁心都化了,主意给出了一堆,不敢有用没用,通通说给他听,又试图从他那里打探些八卦。
单是这个倒也没什么,只算是生活的小小调剂。真正叫娜仁揪心的是清梨的身子不大好,在宫中的时候不得而知,到了南苑见到人才知道。
娜仁登时大怒,又怪清梨身边人与南苑中人没传个信回去,众人自然战战兢兢,清梨却笑着按住了她,道:“你又急什么?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许是这些年的日子实在太清闲了,叫老天也看不过去,给我添点堵罢了。也看过大夫,都说没什么,吃药罢了。”
她说的时候是淡笑着的,看起来轻松极了。
娜仁却疑心她是因郁结在心的缘故,一时倒未说什么,只白了她一眼,心中却隐隐有了些打算。
从清梨屋里出来,与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