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了一边,今儿筛酒用的银器,却比锡酒壶少一股子热毒,味儿自然更好。”
太皇太后又道:“这就颜色红润口感清澈,滋味酸甜果香中又带着玫瑰与茉莉的芳香,果真极好。”
“您在这上头就有讲究说头了。”娜仁幽幽来了一句:“可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酒是没少温一温。”
太皇太后端盅子的动作一僵,侧过头避开眼不看她,却使劲给苏麻喇使眼色,苏麻喇抿着唇忍着笑,没吭声。
一时饭毕,预备饭后茶果的空档里,娜仁问了福安两句太皇太后近日的饮食,福安笑道:“倒也没有太过,苏麻喇姑姑拦着呢,不过偶尔浅酌两口,并不妨碍。”
“这才罢了。”娜仁轻轻道:“你们在老祖宗身边伺候,也都要警醒着,老祖宗的身子才是第一紧要的。”
福安与周边的几个小宫女儿都道了万福应着,“是。”
殿内,宫女纤手轻轻撩起转东暖阁的珠帘,请娜仁入内。
见她打屋外回来,太皇太后轻哼一声:“这是审完了我的护法,来审我这个正主儿了?”
娜仁无奈叹道:“哪敢呢。今儿晚膳怕是腻了,菊花茉莉沏出茶,用陈皮、乌梅、山楂等几样点了来,消食解腻最好不过,快都尝尝。”
说着一摆手,福安带人流水似的捧着茶进来,另有三四样茶果子,娜仁拿了个橘子在手上慢吞吞地去皮与白络,一瓣瓣地分开,听太皇太后与皇后说宫里冬至节气的预备,想到要吃‘白肉’,脸色泛苦。
太皇太后知道她想什么,瞥她一眼,嗔怪道:“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那可是神仙祖宗享过的福气,神余肉入了口,一冬都顺遂!还嫌弃出什么劲儿呢。”
太后随意听着,把剥出来的栗子塞给娜仁,只当听笑话。
皇后闻言笑道:“那白水煮肉的滋味儿,确实是不好受,我们小人儿,图个嘴里快乐,自然不懂这些个福分上的事儿。倒很该让人包些个馄饨饽饽来吃,早上起来,又吉利,也垫垫肚子。”
“还要做消寒糕!”康熙说起这些就来了精神,呷了口清养茶,道:“阿姐去年做的消寒糕滋味就极好,朕冬至那日要去祭天,万万记着多留两笼与朕。”
娜仁抿嘴儿轻笑:“哪能忘了您老人家呢?”
皇后取帕子拭了拭唇角的茶渍,微微笑道:“什么样的好吃食,能令皇上这样念念不忘?”
“这丫头新捣腾的方子,那消寒糕宣软香甜,确实不俗。索性冬至日让小厨房多制些出来,今年皇帝后宫人也多了起来,用过神余,不拘在哪里,你们聚一席;我领着乌云珠、太妃们在慈宁宫花园厅里一席。不与我们在一起,你们自己吃酒说笑,更自在些。届时做好消寒糕,也与我们几笼,再留出你们的份儿,等皇帝回来开席,岂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太皇太后接过娜仁递来的一瓣橘子,笑吟吟道。
康熙点点头:“老祖宗的法子好,只是这样未免怠慢了您、皇额娘与太妃们。”
太后笑道:“我们这群老婆子有什么怠慢的?就在慈宁宫花园的厅里,隔一个亭子就是戏台子,也传戏班子进来唱两出,比与你们在一处还喜欢呢。”
三言两语将冬至日的安排说出来,再传到各处,也都期待着,谁成想冬月初六日,一早请安,皇后与众人正说起要让御膳房备什么新鲜吃食,坤宁宫首领太监打外头匆匆忙忙地进来,急道:“娘娘,阿哥所来人报,道奇绶阿哥……奇绶阿哥他不好了!”
“你说什么?”皇后一惊,柳眉竖起,手上金灿灿的金桔滚落在地,在厚厚的藏蓝色勾丹凤朝阳地毡上滚了两圈儿,落下台阶,撞上当地立着的凤首珐琅香炉,桔皮既破,汁水滴在地毡上,旋即隐没,金桔破裂,不成圆满。
娜仁心头突突直跳,皇后心慌瞬息便要往阿哥所去——到底如今内宫当家人是她,要没的是小叔子,她不得不去。
娜仁对奇绶倒是平常,只记着石太福晋,见皇后要去,抬腿匆匆跟上了。
留下一殿的女眷宫妃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昭妃从容起身,向已空荡的凤座道了个万福,然后轻叹道:“散了吧。”便步履缓缓,款步离去了。
宫里有了百事,不说忌讳,冬至也热闹不起来了。
太皇太后没了孙儿,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也难免伤悲,冬至日仍旧宴饮,却只匆匆吃了杯酒,受了帝后的礼,便起身离席了。
太后也不大有兴致,随着太皇太后走了,说要去慈宁宫礼佛。
娜仁心里记挂着石太福晋,席上略坐了坐,拣了一笼还热腾腾的消寒糕,并一笼新蒸的笋干玉菇等馅的素角子,由侍女拎着,披上雪褂子匆匆向宁寿宫去了。
石太福晋住的偏殿还没掌灯,清清冷冷的,一小宫女儿坐在门槛上望天,尚且稚嫩的眉眼也浸着悲意,见娜仁来了,连忙起身:“给慧妃主请安。”
“太福晋呢?”娜仁看她一眼,摆摆手,问。
宫女神情落寞,“太福晋在里头诵经呢。”
未过一时,一宫装嬷嬷捧着盏灯打殿里出来,向娜仁道了个万福,轻轻叹道:“慧主儿来了,快请进来。”
娜仁知她是在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