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下闪闪发光,只衬着整个人都更精神了几分。
不是所有人都是精于骑射,能够在围场上满载而归的,历来权贵们围猎,为了不至于一无所获,太没颜面,便常常提早备好了各色圈养好的牲畜,开猎之后在围场放了,再加上有侍从帮着围赶,只要不是当真的废物,通常也能猎得些山羊禽鸟一类,也正是因此,当真有本事的,都不屑与这样的猎物,宁愿径直入山,去寻真正的野物。
苏明珠闻言扬了头:“臣妾可是姓苏的!若还需叫人放兽,岂不是坠了家中的颜面!”说罢,回首看向赵禹宸,面上便露出几分狡黠的调笑来:“陛下若是害怕双手空空,便尽叫人放来便是,臣妾只当是没瞧见罢了!”
贵妃说这话时,眸光闪亮,神色飞扬,不光一扫方才的沉郁,便是与在宫中时的慵懒无趣都大不相同,恍惚间,竟是又有了些幼时相见时的灵气与鲜活,仿佛比这大好的春光都要夺目耀眼几分。
赵禹宸看着这样的苏明珠竟恍惚了一瞬,才又回过神来,也是畅快一笑:“明珠你将门虎女,朕自然不敢小瞧,可分隔多年,当朕十几年的骑射,你只当是白来的不成?”说罢,便一声轻斥,纵马向前,擦身而过之后,便在苏明珠耳中远远留下一句:“今日你能否强过朕,还未可知呢!”
苏明珠闻言一顿,便也忍不住的被激出几分好胜心来,她□□的胭脂马亦是少见的良驹,瞧着赵禹宸的大宛马处处在它之前,早已有些按捺不住,全凭着苏明珠拉着也没有争强超过,此刻见状,便也不再压制,松了缰绳,不必催促,马儿便已风一般的跟了上去。
跑马围猎,原本就是一桩畅快至极的美事,春光明媚,纵马而行,迎着吹面而来的杨柳轻风,还未当真动手开弓,两人便已觉着心间的诸多繁杂之事便也被这春风一点点的吹去了一般,苏明珠暂且放下的二哥改姓的郁闷不解,赵禹宸也暂时望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诸多实情重担。
赵禹宸侧过头去,在颠簸的马背上看了一眼明珠飞扬明艳的笑靥,便只觉终于找回了他们幼时相处的情形一般,再不必担忧什么家国天下,祖宗礼法,只跟着她,不拘上山下水,说笑胡闹,从内而外,便都只是一派纯粹的喜悦与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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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赵禹宸与苏明珠两个纵马行猎之时,景山后的深处,一处清水幽潭旁,一个身材单薄,桃花眼,身着单衣的年轻男子正抬手举弓,对着一只正在潭边饮水的梅花鹿猛地放出一箭。
这一箭,时机选的虽极准,但因离得远,力道上却差了一分,只险险的活在了鹿旁草地,山间的梅花鹿,何等伶俐,瞬间警醒,一个起纵便要扭身逃去,可就在梅花鹿即将逃出的一瞬间,男子身后却又忽的飞来一支闪电一般的羽箭,雷霆万钧,准准的扎进了那鹿的脖颈要害之中。
“明理,你身子不好,并不擅此道,何必强求。”转身看去,却是刚刚才升至太尉的苏战缓缓收了手上长弓,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眉目间便露出了几分复杂来。
看着苏战,李明理张了张口,一声爹在嘴中转了一圈却不得不黯然咽下,可“舅舅”这个称呼,却也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出口,顿了顿,便只是拱手低头,恭敬叫了一声:“大将军。”
苏战向来军法严明,在西北军中,不论是何血缘关系,相互之间,也只能已官职军衔称呼,李明理与大哥叫大将军也的确早已叫顺口的,相较之下,他还算好些,如此刻还在西北的长子苏明光,如今对着生父叫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苏战点点头,将长弓递给身后随从,独子一人背手上前,也行到了李明理的身旁。
“大将军……怎的来此?”李明理低了头,看不出面色。
“我派人查了你的行踪,特意跟来。”苏太尉说的格外坦率。
说罢,见李明理仍旧是沉默不言,苏太尉远远的看着清潭上的波光,面色便忽的带了几分叹息:“明理,这么多年,几个儿女里,家里最对不住的,便是你了。”
直到这个时候,大将军将他视同子女……李明理的心下一沉,面上却仍旧不动神色:“将军这是什么话?您对明理恩同再造,若说对不住,也该是明理对不住苏家。”
苏战却摇摇头:“若是我多留心些,早些派人回去瞧瞧你与你娘亲,便能早些接你们娘俩进京,你娘不会早亡,你也不必多受李家那许多磋磨,孤苦无依……”
“这与将军无干!”李明理却忽的开口打断了他,甚至于紧紧抿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明理自从到了苏家,便一直不愿提起之前李家之事,这个苏太尉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家里也一向默契的从不多言,但苏太尉此刻却并未停口,甚至还忽的转过身来,牢牢的盯住了他:“你在李家长大,性子难免偏激狭隘了些,可你一向聪慧,又有主意,我与你娘素来不愿拘束了你,只是由着你随心随性,原本想着,在家里养的久了,慢慢的,终究会好,却没想到,终究是错了……”
“大将军此言何意……”李明理皱了皱眉,还想再分辨什么,对面苏战却是怒目圆睁,忽的一声厉喝:“何意?苏明理!你私底下勾结梁王,还打算瞒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