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剧本。
“来了?”看到时蔓过来,秦姗朝她一笑。
又是昨天那种和善、友好的微笑,看不出半分敌意,充满亲近。
“嗯,秦姗姐早啊。”时蔓也笑,她正在向前辈学习演技,从当下就做起。
秦姗好像忘了昨天发生过什么,反正表情完全看不出她经历过怎样的难堪。
她这回给时蔓指了正确的椅子,“这是你的座位吧,快坐下,咱们聊聊,作为前辈,我也给你传授传授我的一些演戏经验。”
“好啊,那就谢谢秦姗姐了。”时蔓坐在她对面,状似认真地听起来。
“其实,咱们演戏最难演的,就是哭戏了。”秦姗叹口气,说道,“这个哭戏门道很多,有各种各样的哭,而且它不像其他戏,其他戏要表露的情绪都是无形的,但哭戏那掉出来的眼泪可是实打实的。”
“……观众都得看到你真正的眼泪,才证明你的哭戏过关,可好多新人啊,或者演技不怎么样的演员,根本挤不出眼泪,这是许多人演戏遇到的最麻烦的一件事。”秦姗继续说着。
时蔓点点头,“确实。”
秦姗又道:“你昨天看到我的哭戏了吧?我这也不是自夸,但我的眼泪一直是说来就来,他们都说我的哭戏很好。”
时蔓倒真是有些好奇,“秦姗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需要天赋,你估计只能学一些技巧上的东西。”秦姗言语中还是在打压时蔓。
简而言之,就是她觉得时蔓没什么演戏的天分,想哭就哭是做不到的,得借助外物,比如……
秦姗左右看了眼,见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她们这边,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切开半边的洋葱。
“你拿着这个。”秦姗递给时蔓。
“这是?”时蔓不解,没有伸手去接。
秦姗急了,生怕被人看到,只好又先把洋葱收回去,“你今天不是有一场哭戏吗?你到时候对着镜头肯定哭不出来,但只要有这个洋葱在,你到时候悄悄往眼睛上抹些洋葱水,眼泪就能流个不停了。”
“……”时蔓为难地看着,“要是被汪导知道,得生气吧。”
一个演员没有基本的素养,要靠洋葱来熏出眼泪,谁知道都会看不起。
对精益求精的汪艺华来说,更是会成为电影里不完美的存在。
他希望观众们看到的泪水,是角色情之所至的真正的泪水,而不是用洋葱或者其他东西刺激出来的虚假。
秦姗谆谆善诱,“只要你不被发现不就成了?到时候我帮你打掩护,就说你眼妆脏了,我来帮你涂。”
时蔓还在犹豫。
“你不要怕东怕西的,如果你哭不出来,汪导的怒火可不是你能承受的。”秦姗看片场里的人越来越多,想重新递出那个洋葱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只好揣在口袋里,“这个就先放我这里吧,等你要拍哭戏的时候再弄。”
“时蔓,我是真心帮你的。”秦姗笔直望进时蔓的眼睛里,态度真挚,神情真切。
“好,我会跟秦姗姐多学习的。”时蔓也一脸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再反对。
秦姗笑了下,“行,汪导过来了,你快去准备吧,今天第一场戏、第二场戏都是你的,不容易啊。”
看时蔓走开,秦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新人,果然还是太稚嫩了些。
就算你和汪导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再袒护你又怎么样?
用洋葱演哭戏,只要被外人知道,那可是要钉在你演员生涯一辈子耻辱柱上的。
秦姗有意无意间看了眼片场角落里的两个人,那是两位记者,专程为采访这次电影拍摄而来。
……
时蔓今天有三场戏。
第一场,是她演自己报名参军,来到军队对哥哥待过的地方非常好奇又心思坚定,既要报国也要杀敌为哥哥报仇的样子。
第二场,则是她和秦姗的对手戏。
最后一场,就是秦姗刚刚提到的哭戏。
时蔓先演的第一场非常顺利,也是一遍就拍好了。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毕竟时蔓好像天生会演戏,他们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她很有镜头感,但又不会故意去看镜头,完全当镜头不存在,好像真的变成了要演的那一个角色,在经历,在活着。
唯独秦姗在一旁看到,倒是有些心惊。
平心而论,时蔓这个新人可比她还是新人那时候,优秀多了。
秦姗刚拍电影的时候,每一条至少都要拍三遍才能过,就那样还会被人们夸她这新人演员挺上道,以后肯定前途不错。
的确,她后来也应了人们所说的话,一直一帆风顺地当着女主角,享受最多的镜头,成为观众们眼里最瞩目的存在。
那时蔓呢?时蔓现在所占展露出的优势和天赋,岂不是更加前途无量?
一瞬间,秦姗不愿意得出这样的结论。
只是一个花瓶罢了,这场戏演得好,只是因为时蔓刚好出身文工团,她有过报名参军、进入部队的经历,才能不怯场地演出来。
时蔓今天所演出来的真实,都只是运气好,恰好能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