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久了,在这件事上几l乎没有防备。
就好比你辛苦工作一天,进入一局心仪的游戏,入了场,投入情感,你把喜怒哀乐暂时困在里面。
让你差点以为那就是生活。
然后有人突然叫停,你醒了。
最后那种在原世界生活的紧张、提防以及琢磨的情绪如蜘蛛网缠绕上来。
宋晏容喝了一口酒,下了雨,夜风其实也没那么热——甚至她感到一点许久未见的凉意。
人也清醒了。
半小时后,玄关门打开时,茶几l的酒已经收起来,苏葭换了鞋走到宋晏容跟前。
宋晏容的轮椅在客厅阳台,一人四目相对。
她之所以先回来,不是避讳什么,而是留了足够的时间给苏葭。
所以如果接下来的话,不是真话,也不要紧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那个人叫韩一雯,家中还没破产的时候我和她关系很好,那时候还小,我妈就差点想让我们成年后订亲……后来我去了宋家,她大学第一年就出了国,我就再没跟她联系过。()”
苏葭坐到沙发对面,她瞧不出宋晏容的表情代表什么,又低声道:我跟你说过,以前的很多事我不愿去回想,也不想接触。加上今天我去试戏才知道,她还是这部电影的监制,你问我的时候我正好和她碰上,一时间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去介绍这个人,觉得也没那么重要,所以——()”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苏葭的心跳又在狂跳,她又听见重复的回响。
她在楼下呆了很久,她不愿让宋晏容再见到韩一雯,这些话真多假少,但自然不是这个理由那么简单。
她左思右想,这是目前和宋晏容之间最合理的解释。
宋晏容吸口气,点点头,很完美的解释。
可惜——
“忘了说,我在医院见过韩一雯。”好像没察觉苏葭脸色的僵硬,宋晏容笑了笑,淡声道:“而且不止一次。”
送玫瑰花那一次。
闻到香水那一次。
没有那两次的话,苏葭这种理由的确很具信服力。
然而如果是这个理由,苏葭和韩一雯根本不需要隐瞒,苏葭在前两次就能告诉她。
当然,她相信苏葭和韩一雯不是那样的关系,苏葭不至于。
可具体什么原因,一定要骗她,她还没想明白。
她只知道,苏葭还是没说实话——在她当面挑明后。
苏葭背脊微僵,这是她的信息盲区,她并不知道宋晏容和韩一雯见过,韩一雯也从来没提过。
苏葭面色惨淡了一层,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宋晏容周身透着寂灭与肃杀的气息,令人不安。
苏葭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任何话。
她该是能说出来的,可望着宋晏容的眼神,那些可以随口拈来的软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听见宋晏容笑说:“其实是我贪心了。”
冷气似乎打得太低,苏葭穿着裙子,暴露的小腿冒出冷瑟的颗粒,温度太低,致使她的心跳有求生般的意志,它快速跳动。
到这里,宋晏容的语气实际还是漫不经心的。
二秒钟的时间,宋晏容终于开口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只是人尝到甜头就容易忘我,所以不小心真把自己当回事,然后毫无知觉地越界。实际依照我们的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你的私事,是我以为你好像应该跟我解释。既然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还是纯粹一点好。”
苏葭一顿,低喃:“宋晏容……”
她眼底有少许茫然,像兵荒马乱前战鼓突响,她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宋晏容那双丹凤眼却是一片清明,她的嗓音弥散在偌大的客厅里:“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说实话我没有想明白你一定要骗我的理由,甚至到刚才为止你还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在宋晏容说出后话之前,苏葭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在宋晏容眼里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她好像还没有学会这个意识,或者她忘记了除了自保,自己还有共情的能力。
她只是心底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慌张,她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宋晏容看着苏葭的神情,语气平淡,一如第一次见到那样,清醒的给她送上一件具有暖意的毛毯,无甚意味:“但是没关系,这不是质问。因为一开始我也有目的,所以你不用把今天的事放心上——往后,也不必。”
苏葭在几l步外,宋晏容换了黑色家居服,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得整个人苍白与清绝。
她又靠近,语调快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宋晏容的轮椅移动,完全背对偌大落地窗前行两步,像从昏暗悬崖回首:““苏小姐,我喜欢过你,但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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