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柏油路边的汽车专用道已没有白日的喧嚣,周遭寂静,只剩迷蒙不语的雾。
苏葭隔着车前窗,在凌乱湿润的环境下,找到宋晏容。
马路对面沉降的车窗内,她看不仔细那眼底的眼神,但她能清晰看见宋晏容白皙的脸色,像雨溅在身上,汲取所有温度,令人寒凉。
她目光闪了闪,心脏坠感强烈,像站在山崖口猛地那么一下,脚下打滑。
宋晏容在汽车后排,看着苏葭拉开车门下车,她的指尖还搭在鸡汤粥的盖子上,这么一会儿L,好像已经开始凉了。
她拿着手机,示意苏葭。
对方在车头前站定,手机缓缓放到耳边:“我……”
路过的一辆车突然鸣笛,宋晏容同时听见平行的两声,好像一声是她这一边的现实,一边是手机里的。
宋晏容说:“不着急,你先忙,回去再说。”
她隔着那条宽阔马路与苏葭对视,然后,她放下手机,把电话挂断。
车窗徐徐上摇,最后完全与外界隔绝。
“走吧。”宋晏容说。
苏葭站在原地,眼见黑色汽车车灯亮起,驶过斑马线,拐弯离开,她的指尖抵在掌心,未及时修剪的指甲,磨得人心慌。
后知后觉拿起手机,点开宋晏容的微信对话框,手指放上去,却一下嗡住。
她轻轻吸口气,只觉得这季节更叫人烦闷。
…
南坪湾。
客厅里开着25°的冷气,宋晏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本书,从装饰的书架上随手拿的。
手机震动,从屏幕可以看出是微信语音或视频,她像趔趄后一般,神色一凝。
宋晏容看了眼,看见周媛一字,她压下眼睫。
毫不犹疑摁灭屏幕。
再低头去看手中的纸张,而后讽刺一笑,书籍不厚,半小时的时间不过十张尔尔。
鼻息有微弱的茉莉香,宋晏容往苏葭房间的方向看了眼,屋子的门没关,之前苏葭买的那株茉莉,摆在苏葭卧房的阳台上。
风吹的时候,偶尔运气好会有香味进来,很浅淡。
去关苏葭房门的时候,宋晏容在屋里看了一圈,苏葭摆在面上的东西很少,
她以为,屋子里总会有生活的痕迹,但苏葭的房间几l乎看不出来。
更像一个旅客的态度。
比她更像。
宋晏容看了会儿L,然后退出来,关上门。
茉莉香完全淹没在冷气中,宋晏容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更远处,好像快要望到尽头。
宋晏容无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她没有太多看书的时间,家庭经营的关系,小时候同龄人看儿L童图画,她看《资本论》、《国富论》、《经济学原理》。
别人玩飞行棋,大富翁,周末去游乐园,她是国际象棋,围棋,奥数,周末跟着父母参加各
种场合的应酬,满世界飞。
她几l乎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爱好,闲暇时也就跑跑步。
稍微长大一些,也习惯学着母亲的样子,去庙里听主持读经,那和跑步的原理一样,她的心可以暂时脱离‘贫困’。
时间多的时候她能听一下午,年纪很大一点,主持的眼睛不太好了,偶尔让她帮忙给香客写解语。
后来独自接手宋氏后,就再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去,就算去,也只是忙里偷闲,并不自在。
然后回到城市,手机里又是处理不完的工作,约的应酬,人情世故。
她的战场并不平静。
回到家里却很平静。
也是这样的平层,比现在住的房子小一点,进门总有饭香,是阿姨提前做好的。
她习惯洗完澡在把饭菜拿出来。
屋子透亮,城市灯火如虹,她独自坐在饭桌前享用晚餐。
宋晏容放下书,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
来到这里后,离开了公司,和苏葭日复一日的接触与相处,她感觉到了久违的热度,仿佛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她的周围没有尔虞我诈和阴谋。
她的生活好像终于开始鲜活起来。
也是因为自信于自己了解苏葭,即便一开始有防备,后来也渐渐消弭。
宋晏容在发现自己在意苏葭的时候,也问过自己,明知道苏葭的是女主,将来很可能会有很多变故,你为什么还能喜欢?
——宋晏容不否认自己色迷心窍,和一个漂亮女人朝夕相处,不算其他任何附加条件,就这一条,应该也是少有人能抵抗。
现实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合理性正常性。
难道一定要经历多么重大的事故,她才能动心?一见钟情也不是因为谁救过谁命吧?
她动了心,没那么多理由。
她只是尝到了情感和欲望的甜头,差点不可收拾而已。
宋晏容当时是这样劝自己的,而现
在如果问她后不后悔近前一步,或者后不后悔喜欢。
她依旧不会后悔,也不会否认自己喜欢苏葭,很喜欢。
这种突入的情绪源头,她归结于——是长期以来她那被束缚情感的一种释放。
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