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两人异口同声。
段景曜惊叹于韩若江和高沛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许高沛根本不知多少真相,只是知道事关韩若江事关陛下和朝堂,他就能为了死对头出手。
可这不代表着他们会放过韩若江,他要为段婧报仇,楚昭云也要为她娘报仇。
话落,楚昭云想到了她第一次见韩若江的时候。
那时,韩若江对待街坊邻居也全然不摆架子,她只觉得韩若江是个儒雅谦逊的老人。
查韩林之死,她又觉得韩若江实力非同小可,只是藏起了锋芒。
揭穿韩文之死后,韩若江在马车里说不怪他们,是韩文自作孽不可活,她又觉得韩若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如今的他,和当年心狠手辣处事果决的他,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韩宰辅?
“大人,陛下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嗯。”段景曜明白楚昭云的意思,所以他才会向陛下致歉之后,就出了宫。
楚昭云又问:“距离早朝还有多久?”
“你想今日?我看陛下今日可能不上朝了。”
“也是,那明日?”
“好。”
“”白泽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也没有看明白,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不能带他一个!
楚昭云看向白泽,解释道:“登闻鼓还是得敲。”
“对,但是陛下和我姐姐之死,隐去,只告韩若江私自杀害侍疾之人的事,他假传陛下口谕,加上程启的供词,够了。”
白泽不懂,“大家不会怀疑是韩若江听陛下吩咐办事吗?毕竟韩若江和侍疾之人,无冤无仇。”
“陛下不会承认,韩若江也不会否认,他巴不得此事和陛下扯不上关系。”
“不承认,不代表文武百官没有自己的猜测啊”
“放心,韩若江自己能找一个让大家都信的借口。”
白泽还是听不懂段景曜的话,他侧头看向楚昭云。
楚昭云解释道:“当年的韩若江会为了天下和百姓杀了韩琛逼陛下上位,又会为了还不曾发生的事就杀了先皇后和侍疾之人以永绝后患,那今日,他也不会说出当年的真相,他会自己认了这一桩罪。”
“会认罪吗?”
“供词在此,他不想让众人继续深究,他就不得不认!”
“我明白了。”白泽点了点头,总算是听明白了。
韩若江喜欢拿天下和百姓说事,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那就让他坚持到底。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楚昭云又说道:“大人,白泽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我们不能抱着侥幸心理,登闻鼓一敲,我们只能成功。所以不能指望韩若江自己认罪,他万一年纪大了又没了两个儿子,心中的坚持也没了呢?”
“”白泽欲言又止,他担心什么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段景曜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此事还得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先休息一会儿,脑子里很乱。”楚昭云想自己捋一捋,这一夜,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却又得知了真相平安出了宫,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
她自己一个人回了客房。
躺在床榻上,从昨日进宫之后就开始回忆。
盛仁帝的每一个反应,说的每一句话,她又细细揣摩。
先皇年老偏宠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残暴昏庸,韩宰辅心中装着天下和百姓,自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天下之大不韪,他捅死新帝,篡改先皇遗旨,选择了荣王殿下。而荣王殿下临危受命,却没想到因为此事牵连了爱妻,更不知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在韩宰辅的毒酒之下。
她和段景曜,找对了证据,却忽略了有人假传陛下口谕这一可能性。
直到此刻,楚昭云才明白了盛仁帝也有盛仁帝的好,他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向韩若江追究,这相当于纵容了韩若江。
但他也和他们说了实话。
若是盛仁帝不说出真相,他们不会知道韩若江是凶手,桩桩件件中,从来没有留下过韩若江的名字。
若是盛仁帝一气之下或者真正的私心过甚,从而杀了他们,她此刻也不可能躺在白家。
楚昭云遮着眼睛,房中洒进来的天光有些刺眼。
她叹了口气。
从来都是,案子不难查,但人心难测。
眼下她又多了一层感慨,人心不仅难测,同一个人恐怕也有多面人性。
想着想着,楚昭云便睡着了。
段景曜也在白泽房中睡了一上午,虽只是一夜未睡,但也是身心俱疲。
等他睡醒到院子里时,见白泽已经做好了午饭。
他们是共患难的朋友,段景曜也不觉得耽误白泽学习是件罪过,但他还是开口说道:“等这件事过了,你得用功专心温习,已经到了年下,来年开了春就是科考之时。”
“我知道,大人放心就是。”
“我去叫昭云起来吃饭。”
白泽跟上了段景曜的脚步,他心中还有事要问。
“大人,昨天往言官家里放的那封信,要不要今晚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