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竞远伸过手来,大掌轻轻抚上林真白皙的面庞,双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面。
但林真却感觉到他大掌间的粗粝,那掌心的千百横口硌得她脸痛,她握住方竞远的手,这才发觉他手心手背都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刀口伤;烙铁伤,甚至左手无名指被生生切去了一截,她看得怔住。
方竞远立刻收回手,问她:“真真,见到你我已经此生无憾了,你愿意认我吗,愿意来我身边吗?”
林真的目光却在衣领里不时透出一截的脖子上来回地看,她突然伸手在他还没回神的时候扯开了他的上衣,方竞远闷哼了一声,表情痛苦。
林真这才发现他上半身全是伤疤,有已经结痂的旧伤口;有快要化脓的重伤口;还有鲜艳的被她这一扯而扯出了血的新伤口。
这个男人的胸膛根本不能直视,无一块好皮。林真盯着他身上这些大大小小明显是各种开具留下的伤疤震惊了,她伸手还想扯开他后背看,但他显然反应过来了,退开一步赶紧穿好衣服。
他苦笑了一下,额间有冷汗流出来,看样子林真扑的那一下弄到了他的伤口,痛得他不行。
“你呀,跟你娘一样灵敏。”他说,“从前我就是脚趾头有个小伤,都瞒不过她。”
“皇上说你已经被接回京很久了,只是因为失忆才被他一直保护在一个妥善的地方没有宣扬出来,等你治好了才公之于众的,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新伤旧疤。”
这不是一个才经过了长期康复治疗的人该有的样子,却像一个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幸存者。
方竞远看着她,只是笑:“这些伤有什么关系,真真会治好我的,对不对。”
林真不争气的流了泪:“真相不是皇上说的那样对不对。”
方竞远见不得她流泪,看她流泪心又痛起来。他抱住女儿在她耳边低声道:“宫中不是说话的地方,真真,我们回家慢慢说好嘛,我一定什么都不瞒你。”
林真愣了一下,方竞远有所忌惮!
果然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真张了张口,但却始终叫不出那一声爹来,即使知道他这些年所受的苦肯定不比母亲的少,也不比她们姐妹的少,甚至有可能他的痛苦更加煎熬,但她还是一时张不开这个口来。
她只点了点头,说:“你不要怪舅舅在殿上质问你,他只是......”
方竞远笑了笑:“谁真谁假,我还分得清。”
“梁王殿下。”突然有个人影自旁边一排的文竹边上行将出来,玉山王梁允川笑着对方竞王行了拱手礼。
林真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梁允川,心下思索,虽然父亲与梁允川都是王爷,但以父亲当年失踪前在大梁的官职,好像父亲的官级确实比梁允川高。
方竞远皱了皱眉,显然他不开心这时候有人出现打扰,却听梁允川道:“在下无意打扰你们父女团聚,只是父皇今夜亲自为梁王设宴,不少老臣都还盼着王爷回席呢,若是让大家等得太久......”
“他谁?”方竞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梁允川的话,指着他鼻子问林真。
林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梁允川脸上颜色变幻十分尴尬。
林真道:“皇三子玉山王殿下。”
梁允川扯着嘴角生硬地挤出一个笑来:“在下是特意前来邀请王爷回席的。”
想来他堂堂亲王出面邀请,也算是够给梁王面子的了吧。皇后让他出来不过就是为了让他提前在方竞远面前多刷刷熟脸,好让方竞远能先入为主的将他认熟悉,并留一个好印象罢了。
“就是那个之前跟你订着亲,却又和别的贵女纠缠不清的玉山王。”方竞远挑了下眉头,俨然一副要算旧账的模样。
梁允川:“......”
“后来还退你的亲,让你陷入名声危机。”方竞远定定地看着女儿。
林真怔了怔,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为什么方竞远竟对这汴梁城内发生的所有事这样清楚,就像是他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一样。
梁允川:“其实......”他想解释一下,可不想一见面给方竞远留下的竟是这样的印象。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真笑着截过话去道,“现在王爷已经娶了他心仪的王妃,而我也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您......就不要再提从前事了吧。”
跟梁允川的龃龉也不好在这儿说,但姐姐的死终归是要算到梁允川头上的,只是就像方竞远说的,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再慢慢说吧。
梁允川赶紧点头:“对对对,从前少不更事,若对郡主有得罪处,还请多多担待。”
林真皱了一下眉,方竞远如今并无实权在握,梁允川何以这般俯低讨好。
“这么说你承认伤害过真真了?”方竞远却转而问他。
梁允川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方竞远哼了一声,看向梁允川的眼神里满是不屑:“皇三子?听说皇上曾经有两个最中意的太子人选,一个皇十一子梁允星;一个是大皇子梁允明,可惜梁允星四岁因溺水夭折;梁允明倒是当了几年太子,却还是天不假年,在一场祭祀中与二皇子梁允祈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