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万木枯黄,旷野寒风呼啸而过。在山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土坟。 坟前无字石碑,立得端端正正。 . 新帝登基,若搁往常,是百废待兴,可在今朝,却是四方遍布疮痍如同废墟。 就算是京畿,也仅仅只剩一个华丽的壳。 南宫姣在含凉殿这个宫内偏远之地,都能不时听到宫人议论新帝今日又如何如何震怒,可见这皇兄的日子,真是水深火热。 而南宫姣,从来不介意趁火打劫。 盐引粮引到手,澜瑛阁大刀阔斧,就像那春风吹开遍地的花,几乎一夜之间,凡是永陵境内繁华些的城池,都有数家新商铺打上了澜瑛阁的标。 澜瑛阁做事讲道义,做生意讲诚信,凡是所属澜瑛阁的商铺,从不漫天要价,粮价稳,民心就稳。 好的口碑推动发展,零星店铺不成连盟,胳膊拧不过大腿,频频使计排挤反倒自食恶果。 虽说这般行径隐有垄断之势,可也算变相帮助新登基的帝王稳定天下。 才没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朝堂雪上加霜。 也有不好的地方。 累累的账本雪花一般飘进了含凉殿,南宫姣看着眼前两个不中用的家伙,“行了行了,你们别添乱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真是厉害,不帮忙也就算了,帮忙还是帮倒忙,她自个儿一个人,一本账也就算一遍,可被他们二人算过的账,她还得仔仔细细检查个两三遍,折腾下来比她自个儿算都要费功夫。 只是……唉! 桌案上高高三摞,靠她自己,得算到猴年马月啊。 外头人手本就不够用,掌柜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拔出来一个,她都没地儿去寻人填。 不行,她起码得把刘叔叫回来帮她。 南宫姣一拍桌案,撑着站起身。 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穿好衣服走出门,却在门口停住。 怂怂地想往后退。 要不是不敢见姨母,她至于拖这么几天都不去吗。 然后越是拖,拖的时间越久,她越不敢去。 澜淙从背后冒出来,“主上快去吧,别犹豫,没了刘叔我们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瞧,现在连算账都算不好了,必须尽快把刘叔接回来!” 卫瑛在一旁,难得没有反驳澜淙。 南宫姣白了他一眼,“算账都算错的人没资格说话。” “说真的,真得找个账房总管,您这两天净看这些账簿了,都没空练武。” 南宫姣:…… “你皮痒了,想比划比划?” 澜淙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想不想,卫瑛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南宫姣失笑,笑眼不经意见瞥过卫瑛,看得卫瑛怔住。 他什么时候,能像澜淙一样与主上这般说笑呢?他也想自己的话语能让主上如此开怀。 可现实里,面对主上,很多很多时候,他连口都难开。 经年的沉默听令,是习惯,也是枷锁。 锁住渴望的内心,锁住雀跃的情绪。血液再奔腾,心中再翻江倒海,也都只能在一动不动的木头壳子底下。 南宫姣看向前方宫门,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给自己打气。 “卫瑛随我去。澜淙留下,把那些账本都整理好。” “啊?”澜淙不敢置信,“凭什么啊主上,这个木头能干啥,我好歹能言善辩,去了还能帮您说句好话呢!” 南宫姣不理他,往前走。 卫瑛绕过他,澜淙眼尖地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咬牙怒视。 还是气不过,直接出手偷袭。 被卫瑛随手一挥就挡了回去。 卫瑛步伐未停,甚至还稍快了些。冷冰冰的后脑勺像一个大大的、嘲讽的表情。 澜淙泄气。行吧,一个两个的,说了又不理,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着,老老实实干活吧。 卫瑛跟在主上身后,眼神一刻不离。 主上与澜淙说笑又如何,也不耽误嫌弃那张嘴。 最后主上带在身边的,还是他。 南宫姣在路上忐忑不安,一会儿道:“你说我装病如何?” 一会儿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长的路让她走了好久,偶尔烦躁时把卫瑛当个木桩子靠在他肩上,都能让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