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学生正式开了武课。这是件大事,书院不少教师都来观讲,自然也是全程听了阿杨的讲话。 有的先生觉得阿杨未免太过跳脱,现在就对才入学不久的学生说这些,怕学生移了心性。 也有些觉得以阿杨的身份来说这些正合适。文课的先生要教授学生为人处世的正经学问,虽然鼓励学生自己思考参悟学习,但却不鼓励学生质疑教师,反向,他们的课堂是以学生对教师的信任建立的——只有学生相信他们,才能接受他们教授的知识。武课的先生没有这样的顾及,反倒可以大大方方让学生来学习这一课。 有人赞同,有人皱眉,但没人去打断阿杨。他们看着这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和学生打完了招呼,书院的院长文宣公只是看着他这样肆意的样子,一言不发。 阿杨从前面退下,把说话的位置留给了其他人。 文宣公在边上立着,目光却停留于阿杨。 他看着阿杨,仿佛陷入回忆。 他在阿杨身上,看见了顾治晏曾经的骄傲和年轻。 他曾经也如此意气风发…… 阿杨的一言一行,都带着顾修竹的痕迹。 但最终,文宣公只是把目光移开,看向了台下的学子。 他们都是如此年轻。 和他们不一样,这些年轻人,他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文宣公曾经对顾修竹未言明的愧怍和怨怼,最终都在阿杨和这些年轻的学子身上得到了释怀。 他们该有无限的未来。 他们也将得到无限的未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这个年纪的老年人感到宽慰的了。 阿杨等着张英风他们说完话,终于等到了散场但却依然走不开,被书院的其他先生叫住说话了。 其他武课先生跟着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他们之后还要带着学生去演武场摸摸底。阿杨和这些面上端庄一本正经的大儒说话心里没底,找了个借口道是去演武场看看学生的情况,也趁着这机会溜了,瞧着比被先生忽然点名的学生还虚。 阿杨虽然看着精神,但毕竟之前熬久了,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虽然如此,但阿杨还是打算先去演武场看看自己可爱的学生们,去嘲笑一下他们驯服四肢的丑态。 武课两斋合上,男女分开,因此还是分出了三十队,所幸之前书院扩建,光演武场就扩建了十座,四队共用一间演武场,场地富余,武先生之间也能互相搭把手。 虽然阿杨好奇女学生那边怎么上课,但那边从先生到学生全是姑娘家,阿杨总觉得自己擅自过去不太合适,只能去看看那些臭小子了。 今日情况特殊,下午被特意空出来安排给了武课,因此这一届所有的学生此时都在演武场上,日后他们的武课就按课表上了,怕是再也看不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阿杨是学武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习武艰苦,一些成体系的大门派为了让弟子日后能够坚持下去,一开始总会表现得严苛些好立威。于是阿杨为了看这些学生的热闹,哪怕是压下困意都要去一个个演武场瞧过来,甚至还恨自己画技不够出众,不能现场把这些学生狼狈的样子记录下来。 一时间,无论那些学子方才心里对阿杨抱有怎样的憧憬,如今都恨得牙痒痒了。 阿杨几个演武场瞧下来,表现最好的就是一些过去有武术底子的学生。其中一个是家学渊源,阿杨曾经听过他们家的名声,只是最近几十年没出过什么武学奇才,因此在江湖上显得低调,没想到倒是出了个读书厉害的小子。其他的十几个都是自幼习武,虽然没什么内家功夫,但身体锻炼得颇为强健。 也只有他们,哪怕先生特意加了量,也不见疲态。 阿杨眼熟的那几个学生里,最狼狈的居然是苏颂。 他本来就年纪小,体力不支,平日也不曾锻炼,他家里条件不错,起居有下人照顾,自己学习之余就醉心于数理造化之道,没跑几步就尽显狼狈,弱的阿杨差点不忍嘲笑了,几乎是不忍心看他。 哪怕大家都是废物点心,他也是其中特别突出的那个了。 阿杨不忍直视,于是隔着指缝睁大眼睛强势围观,还时不时出言安慰。 “不是吧,真的不行啦?” “哎你顺顺气别急啊,不是吧,真的生气啦?” “哈哈哈哈你们压不下身子的样子从后面看好像企鹅哈哈哈哈哈哈。” 经过之前和阿杨的一面之缘,苏颂对阿杨的好感比别人要高许多,在经历过阿杨那别开生面的一翻招呼之后,苏颂看阿杨的眼睛都是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