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秀才声音嘶哑,“我已经踩过青天塔的铁钉板!” 沈从澜道:“你根本就没有踩钉板,你脚上的伤是假的。” 温秀才脸色变了,不敢吭声。 沈从澜不急不缓道:“书坊的伙计见到你偷一窝端,他以为你是没钱买耗子药,所以装作没看见。怀善堂的李虚白为你包扎被狗咬的伤口,你问他什么药草是狐臭味的,因为乔娘子有狐臭。有个乞丐亲眼见你进过鬼园,且不止一次。腊八那天早上,齐半仙见到你在鬼园附近牵着一条狗。鬼园里有你用过的木棍,栓狗的绳子。人证物证全都有。” 青檀听到这儿,心想:尾巴何曾说过他不止一次见到温秀才进鬼园? 温秀才昂着的脖子垂下来,肩膀像是被重物压塌,不自觉的微微发抖。他不敢看沈从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一杯水。 沈从澜的声音慢了一些,也重了一些,“上任知县宋大人不喜欢动刑,我不一样。你也知道,我是从大理寺出来的。” 温秀才看着那张血迹斑斑的钉板床,脸色越发惨白。 沈从澜缓缓起身,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知礼,我知道是她不对在先,污蔑你偷窃,羞辱你无能,她是很可恶,但罪不至死。你自己招了吧,我全你读书人的体面,不对你用刑。” 温秀才面如土色,终于放声哭出来,“她不该羞辱我,不该骂我是瘟秀才,不该说我蠢笨无能这辈子都考不上,她儿子玉郎多和我说一句话她都要骂,说我会把瘟气传给玉郎。” 沈从澜对师爷道:“把纸笔拿给他,让他写供词。” 案子水落石出,张夼和青檀告辞离开县衙。此刻夜幕低垂,寒风簌簌,街上已寥寥无人。 张夼低声道:“沈从澜看上去君子端方,温文和煦,没想到很会使诈。” 青檀回想沈从澜一本正经说谎的样子,不禁失笑,“我猜齐半仙根本没看见温秀才牵着狗吧?” 张夼点头,“尾巴也只见过温秀才进鬼园一次,他竟然说见过多次。” 青檀无所谓道:“不使诈便要动刑。不管怎么说,这案子一天之内就破了,他也可以交差了。” 张夼抬头望天,愁道:“我们的差事可不容易交啊,这青天塔上到底是人还是神仙?” “其实我今天怀疑过一个人。” “谁啊?” 青檀慢悠悠说出李虚白的名字。 张夼吃惊道:“你怀疑他是凶手?” 青檀很无语的乜他一眼,“我说的是,仙人。” “仙人?你说青天塔上那位?” 青檀点头,“他是个大夫,很清楚疯犬病的症状和乔娘子不符。他常在普渡寺门前施粥,极有可能从乞丐口中得知温秀才去过鬼园,恰好温秀才又找他治伤打听狐臭味的药草。如果他也去过鬼园,那他很容易猜得出来温秀才做了什么事。” 张夼正觉得有道理,青檀来了一句,“可惜我试过了,他没有一丝内力。没有轻功,怎么上塔顶取仙人状?总不能每次带着木板去爬青天塔吧。” 张夼:“不错,昨夜取仙人状的那个黑衣人,武功还高于你。” “李虚白没有内力不可能是黑衣人。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青天塔上的仙人,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呢?” 张夼的眼睛亮了,“你是说,仙人或许是个团伙,李虚白即便没有内力,也可能是其中一员?” 想到李虚白被她摸手的那个表情,青檀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瞎说的。李虚白目前来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被女人碰一下手都会吓到不知所措的男人。” 张夼:“……” 青檀又道:“其实,还有个人也很可疑。你验出乔娘子是死前五天前中的毒,沈从澜为何一听,就能立刻找到毒源,判断她中了一窝端?” “对啊。他怎么知道毒药来自溪客书坊?”最奇怪的是,那天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溪客书坊。 青檀望着夜空,漫不经心道:“总不会,沈从澜和李虚白是一伙的吧。” 张夼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差不多。 青檀被逗笑了,“川哥,我胡说的,你可别当真啊。” 张夼咬牙,“你知不知道,你胡说瞎说的,已经让我脑子打结了。” 青檀乐不可支的抱着胳膊,“那你慢慢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