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们,在山坡上排队往山下尿尿,把你们给得意坏了?你们知不知道山坡下面有路?人来人往的,你们往老子头上尿?!”
“不是我们,都是叶家小郎出的主意!”几个男孩儿哭喊,“他是我们的头儿,我们都跟着他玩……”
“张嘴就胡说。”叶家二郎站在门外啼笑皆非,“我家最小的三郎今年都十七了,整天关在后院苦读,哪个有空陪你们这帮小子满山胡跑折腾。”
张家娘子揪着张小二的耳朵说,“我家小子说领头的叶家小郎七岁。你家幺娘可不就是七岁!该不会是你家幺娘吧?她人呢,叫出来让这几个小子认认脸。”
叶家二郎表情微微一僵,还在打哈哈推脱,“怎么会,张家婶子莫要乱说,我家幺娘是女孩儿!怎么可能教唆四五个男娃娃脱裤子——”
不知哪个眼睛尖的男娃儿突然指向山道下方大喊,“他来了!叶家小郎!!”
男童们的眼睛齐刷刷盯过来。
门边的叶二郎、张家婶子和山道下遭殃的两个樵夫还在远远地打量,叶扶琉见势不好,拉着魏桓掉头就往山下飞奔,“跑哇!”
这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天可、可不能带你回家吃饭了。等、等这阵风头躲过去再说。”
前方隐约传来水声。
夺命狂奔的一路和上山来路并不相同,似乎改走后山小道。魏桓心里微微一动,“再往前走是不是有个水潭,活水一直通往山下?”
叶扶琉喘着气扶住膝盖,“就在前头。你怎么知道的。”
“别往前去。你家长辈已经知道消
息,拿木棒气冲冲出来寻你,就在水潭前头把你堵个正着。”
听着听着,叶扶琉的目光里反倒带出怀疑,“你怎么知道的?”
魏桓:“做梦。梦里预警。”
叶扶琉半信半疑,两人停在山道边。
眼看着暮色逐渐浓重,肚皮开始咕噜噜轰鸣,叶扶琉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丛,从倒伏的横木间寻到几只蘑菇,“饿了么?先吃点蘑菇。”
魏桓挨个拨了拨,“这几只无毒。这个有毒。”他取出乳白色带斑点的肥厚大菌子,“这只菌子不能吃。”
“哎?这只看着最肥了……”
“有毒,吃了会致幻。”魏桓乌黑眼睛里带出笑意,“我吃过。眼前五彩斑斓,会翩翩起舞。”
叶扶琉赶紧把毒菌子扔回灌木丛里,清点剩下的。
“只剩下三只小蘑菇,如何够我们两个吃?我去抓点鱼来。”
“我们赤手空拳地如何抓鱼?”
“小看我。”叶扶琉得意地笑了下,从荷包里摸出一把柔韧细丝弦,迎风撒开,弦线闪光,赫然是一张织得极精细的小网。
“纯牛筋做的网。整座山里只我手里有一张,我家三兄花了整个月才做好。”
叶扶琉向新结识的小伙伴展示她最为得意的网兜,“上树抓鸟,下水捞鱼,好用的很!你原处等着,说请你吃饭,今晚就请你吃饭。”
说罢踢开小布鞋,露出白生生的脚丫,一路挽起裤管。
“前面水里的鱼儿都是从山顶上冲下来的。又多又肥,有许多被瀑布拍晕了,一捞一个准!”
魏桓看她自信满满而去,刚想笑说句感谢,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等等,别去前头水潭。你家长辈——”
太晚了。
蹲点的叶十郎提着木棒出现在水潭对面。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会过来捞鱼。”
叶十郎磨着牙笑,“人都到家门口了,掉头就跑。说说看,心虚什么呢。”
叶扶琉二话不说,连鞋都不要了,转头撒丫子飞奔。
边跑边招呼魏桓,“别出来!我家长辈只追我一个!”
“你还够讲义气的。”叶十郎提着木棒在身后追,“没错,就追你一个!你给我停下来!”
两人绕着圆潭转悠几圈,扑通,叶扶琉一个猛子扎进水潭里。
叶十郎起先不以为意,幺娘自幼就会凫水,只在岸边气喋喋地盯住水下移动的痕迹。
扑通,又是一声闷响。
跟随幺娘的面生小郎君不声不响跳下水去。
叶扶琉叼一截空竹管,刚想沿着暗流往下游踩水,身后衣裳被人扯了扯,魏桓潜进深潭,冲她摇头。
叶扶琉冲他疯狂摆手,示意他别管闲事。魏桓不肯放手,比划了一个动作表情。
哭?叶扶琉纳闷地想,谁哭?
水下激荡起一片水花。叶十郎正瞪着那处乱流,突然水面破开,湿淋淋的
两个小脑袋从水下冒出来。
“魏三郎你做什么!”叶扶琉恼怒地说,“你差点淹死了!”
她搀扶小伙伴上岸,魏桓坐在岸边,捂着嘴剧烈咳嗽。叶十郎吃了一惊,急忙过去猛拍后背,片刻后,面生的小郎君吐出两口水,人缓过来。
魏桓缓过一口气,立即对叶十郎说,“多谢幺娘救命之恩,我实在不好意思再瞒骗下去。刚才稻谷堆边玩闹的那群男孩儿,是我领的头。”
叶十郎并不大信,“是你?不是幺娘?”
魏桓任他打量,神色极坦然道,“我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