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崽火速伸手,下蹲,捡起药包,重新塞进怀里。 他眼神飘移到角落的晾衣架上,却发现长长的竹竿上,那件沾惹了污迹的衣裳,已经不见。 衣服上哪去了? 小傻子该不会洗不掉污迹,将它丢了吧? 见凤凰崽脸色不对,花花崽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又何必非要询问,令朋友窘迫。 他贴心岔开话题,偷偷伸出脚,将散落的那根一节节状的草药扫进草丛里,伸手拉过凤凰崽的手腕:“来,我今日作了一幅画,你来看看好不好看。” “欸……”凤凰崽被拉着小跑起来。 就这动不动就跑跑跳跳,拉拉抱抱的样子,还说想做君子呢。 心里吐槽的某只崽,嘴角弯成鱼钩。 跑到台阶前,花花崽才放慢速度,提起衣摆踏上去。 “陆小凤,你快进来。” 他伸手拉了一把慢慢悠悠的凤凰崽,将人拉进屋子里。 凤凰崽被拉着靠近桌案。 入眼可见—— 窗前长长桌案上,昨日那件外衣铺展开,被绘上了色彩斑斓的夏日庭院图。 庭院里,野草丛生,生机勃勃。凌沄潇躺在藤椅上沐风,花花崽双手推着“擦把”,光脚在地板上奔跑,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朱朱崽拿着扫把,明着是在扫庭院落叶,眼睛却一直盯着藤椅,歪着脑袋弯腰打量。 而他…… 陆小凤愣了一下。 画上的他,一手扶窗,一手抓着抹布擦窗,头颅却高高仰起,看着天空飞过的小鸟,眼睛里满满都是渴望。 花满楼年纪虽然还很小,但画技并不差,人物眼里的情感,也把握得十分不错,活灵活现,跃然“衣”上。 “好看吗?” 花花崽睁着一双有明媚日光的眼,炯炯看他。 凤凰崽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 “好……好看。” 说完这句话,他已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太好了!”花花崽双手一拍,笑意满脸,“我要将这件衣裳挂起来,等攒到了钱,就找绣娘帮我绣下来!到时候,我们画上的人,每人都能有一件!你说怎么样?” 凤凰崽看着画上自己那双倒影蓝天白云和飞鸟的眼,垂在腿侧的手,抓了一把裤子,他将布料抓得皱巴,眼睛却不舍得从画上移开。 “好呀。” 最终,他这么说。 得到回应的花花崽,开心得不行,将衣裳挂起来后,拉着凤凰崽的手腕,跑去厨房找朱朱崽,一起做早饭。 三个小崽崽的关系,随着一日日的相处越发融洽起来。 花夫人这边,也将之前给花花崽讲学的邵夫子从苏州府请到杭州府,来给几个小崽崽授课。 凌沄潇严明一点:“你后续要教授的孩子,或许不止这三个。我对你的学问毫无要求,但希望你能做到有教无类,不挑学生。” 她历世长久,见过不少殚精竭虑、倾囊相授的老师,自然也见过不少自持清高,不屑教授没有“慧根”的孩子的人。 邵夫子看起来温文儒雅,举止潇洒落拓,颇有名士风范。 他只捻着自己的长胡须笑道:“凌夫子放心,我定然不做这等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乃本份之事,该尽力而为。 凌沄潇对此暂不做评判,倘若这位夫子不行,换一位便是。在她的世界里面,实在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得罪的。 为此,她解决问题的办法向来直接果断。 再见邵夫子,最兴奋的人,当属花花崽。他直接拉着邵夫子,将人拽到厨房去,说要介绍自己新认识的两位好朋友。 邵夫子捻着长须,乐呵呵跟随前去。 他双眼打量着完全不加修饰,草木肆意生长的庭院,以及在厨房兀自忙活的两个小崽崽,心里对凌夫子的性子,多了几分了解。 倒是个妙人。 想必接下来的生活,会变得十分有趣。 自此。 育儿堂有了三位学生,两位夫子。 学堂生活,正式开始启动。 凌沄潇难得去山里挑了一棵树,削出两块简陋木板。一块被她弄成匾额大小,上用墨笔勾勒“育儿堂”三个大字,粗糙得和高大宅院格格不入;一块被她弄成后有折叠三脚架支撑的模样,竖在门前一角。 上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