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瞪了嬴成蟜一眼:“你敢在祖母面前言说这话?” 嬴成蟜坦然道:“弟怎的不敢?” “祖母理应也明白弟说的是对的。” “祖母若死于今夜,对王兄、对楚系外戚而言皆非好事。” “但对于祖母自己而言却绝对是一件好事。” 嬴政怒道:“那是你我的祖母!” 嬴成蟜认真的说:“所以有些话应该提前说明白。” “那是你我的祖母,不是嫪毐!” 嬴政默然,只是往嘴里灌酒。 但酒水的味道却那般苦涩。 嬴成蟜将酒坛放在地上,沉声开口:“弟去寻祖母。” “兄可有什么话要弟带给祖母?” 嬴政也放下了酒坛。 沉吟半晌后,嬴政终于开口:“还请祖母莫要为朝政心忧,寡人即将加冠!” 离开咸阳宫寝殿,嬴成蟜挥退仆从,独自手持火把走向华阳宫。 “长安君?” 正在指挥宦官搬运尸首的芈宸见到嬴成蟜去而复返,面露惊诧:“夜色已深,长安君又多日劳顿,怎的还不曾休息?” 嬴成蟜笑而开口:“舅公不是也未曾安寝?” 芈宸笑了笑:“这一睡怎么也要一两日才能睡醒。” “入睡之前当将战场打扫干净,寻得所有伤而未死的将士。” “否则岂不是本君岂不是愧对了将士们的期许。” “不知长安君此来是为?” 嬴成蟜拱手一礼:“本君是为拜访华阳太后而来,不知太后可曾安寝?” 芈宸的笑容缓缓收敛:“太后尚未眠。” “唉~伱能来一趟也好。” “无须通禀,自去寻太后吧。” 道了声谢,嬴成蟜穿行于华阳宫中,走到了华阳宫寝殿门外,高声发问。 “祖母可已入眠?” 十余息后,殿内终于传出华阳太后沙哑又无力的回应:“是蟜儿吧?” “进来吧。” 嬴成蟜当即进入大殿,便见华阳太后面容憔悴却身姿板正的正坐于软榻之上。 而在华阳太后面前,赫然有一道白绫自房梁垂下! 嬴成蟜失声惊呼:“祖母!” 快步跑到华阳太后身侧,嬴成蟜惊声发问:“您这是要做甚?!” 华阳太后仰视着那根白绫,声音幽幽的开口:“孤在想,孤或许应该死于今夜。” 嬴成蟜默然。 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嬴成蟜如此言说却并非是出于怨恨或诅咒。 虽然华阳太后没有在关键时刻帮助嬴成蟜,但嬴成蟜不会因此就对华阳太后心生怨恨。 华阳太后又不欠嬴成蟜的! 华阳太后帮了,嬴成蟜记着情分,华阳太后若不帮,那也只是华阳太后的本分。 嬴成蟜对华阳太后并无私人恩怨,甚至还有些亲情。 嬴成蟜之所以希望华阳太后死于此战,即是如此可以重创楚系外戚,更是不希望这位老人家去面对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曾经楚系外戚的主要敌人是吕不韦、夏太后和赵姬。 但随着这场大战落下帷幕,接下来楚系外戚的最大敌人就成了嬴政! 一方是孙子,一方是娘家的子侄。 手心手背都是肉,华阳太后却不得不选一方进行帮扶,坐视其中一方对另一方赶尽杀绝。 对于一名宠爱后辈的老人而言,这未免有些过于残酷! “被孤吓到了?”华阳太后挤出了一丝笑容:“还是说,蟜儿也以为孤说的是对的?” 嬴成蟜轻声一叹:“孙儿也以为祖母所言是对的。” 华阳太后仰视着那根白绫,幽幽开口:“但,孤自己却下不去手。” “孤不敢亲自悬于那白绫之下,蟜儿可否助孤一臂之力?” “蟜儿当大力一些,孤怕痛。” 寝殿门外,芈粒、熊侠等楚系核心赫然在列。 芈宸更是已经握紧了剑柄,双眼之中尽是警觉。 只要嬴成蟜胆敢拔剑,芈宸就将率众人冲入殿内! 看着华阳太后憔悴的模样,嬴成蟜温声开口:“祖母,都会好起来的。” 华阳太后轻轻摇头:“熊侠的话你也听到了。” “矛盾既已由心而生,便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政儿来的太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