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礼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老仙君坐在石床边长吁短叹。 他缓缓撑起身,头竟有一阵眩晕,“师尊,怎么回事?” 老仙君就是他的点化师尊,点化他成仙之路的仙君——文禄老君,他是天上掌管天地吉凶占卜的神仙之一。 他听柳文礼喊他“师尊”,立即后缩脖子摆手直道:“不要叫我师尊,谁是你师尊,我不是,你可别害我!仙者私自收徒是重罪!” 柳文礼看着他像个老小孩一样,笑道:“那不知老君找我,何事?” 还将他不声不响的从寒早湾“绑来”此地,直接唤他,他又不是不会理,毕竟在柳文礼心里还是将他尊为自己的“点化师尊”的。 文禄老君板正了脸,在柳文礼眉心一点,语重心长道:“小子,你可还记得我找上你时说过的话?” 那还是在他年幼时的事了。 柳文礼道:“我记得。” 文禄老君捋捋胡须,老神在在道:“三界将临祸患,仙界近千百年飞升的太少了,犯事的神仙又太多了,被贬下凡的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唉,和你说这个做什么,总之仙界需要新人,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这话他说得很是严肃。 柳文礼起身,揖礼,“老君放心。” 文禄老君却不甚放心,甩袖离开石床,他踏在水面上,一步一水晕,身后化开一串涟漪,冷哼道:“我有几个问题,考你一考。” 柳文礼恭敬道:“老君请讲。” 文禄老君道:“你修心悟道,那道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是天地规律的总称,还是这溪水里的一滴水?” 柳文礼沉思,“道……我的道……” 他的道本是人间无疾苦,但这必然不是文禄老君想要的答案。 道,本身就是无法说清楚的,文禄老君不在意他答不出来,转而又问道:“无欲与私欲择其一,当如何?” 柳文礼道:“致虚极,守静笃。修道修心自当内心虚静,清净无欲。” 文禄老君又问:“小情大爱相冲,又当如何?” 柳文礼道:“小情生私,私则生偏,偏则不宁,而大爱无疆。” 文禄老君继续问:“祸患将临三界,私情与苍生只能存其一,奈何?” 柳文礼答道:“苍生不存,纵有私情又如何存在。” “那你的道与杨玉尘呢!” “……” 柳文礼面上慌了一瞬,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炸在眼前,张了嘴却除了零碎的音节,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一下就明白文禄老君问他那些问题是做什么,此时又是想要警示他什么。 文禄老君脸色却没有好转,看着柳文礼惊到的模样,他颇为气恼,掷声道:“你的道心动了啊!” 柳文礼垂下了头。 看他做不出选择,说明内心还是迷惘着的,尚且没有沉迷于儿女情长,希望他能自己悟到吧。 文禄老君没有再多说,挥手散去幻境,将柳文礼送回人界。走前他还是叮咛,提醒道:“仙者,当戒杀贪妄昏色,文礼,是道,是她,你谨慎思量吧!” 周身的风吹拂而过,从如春的温凉渐渐变得寒凉,秋风一吹,凉到了心底。 柳文礼从恍惚中抬头,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孤玉山,正是负夏堂花厅前的台阶下。 “文礼?” 台阶上不是别人,正是商量着出发前去微伦仙宗的杨玉尘,还有方青藜和陆筱潇。三个人很是惊奇的看向他,一脸迷惑。 方青藜问:“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柳文礼却没有理睬他的问题,抬头那一瞬便与杨玉尘的目光撞上了,他看着秋风里凛然而立的姑娘,心里更惘然了,好像还是很空,就像那天她从他面前被萧筠敬带走时一样。 他好像更加抓不住她了。 柳文礼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回了她一个浅笑,“玉尘,我回来了。” 这话从何讲起,他们只是分开后再逢罢了,其间不过两日。 杨玉尘却觉得心里一暖,她很喜欢“回”这个字,月下熟悉的少年一步步朝她走来,她莞尔浅笑,问道:“你去哪里了?” 她还以为会在微伦仙宗再遇,没想到柳文礼会想到来这里。一旁的方青藜被陆筱潇掐的生疼,掐着他往石阶边缘退,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 今夜的月很是明亮,他们似乎总能在月下构成一幅图画,明明周围荒草枯败,但有腐草流萤,月华洒在石阶上如水莹亮,静谧美好。 要是柳文礼自己,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