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四月份过去。王银蛾兜兜转转竟又回到私塾当助班。 说来也是巧,这年春闱之后,卷烟城里出了两个进士,三个次进士及第,其中有一半几乎又出自求学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举名扬花鼓,为学堂增添不少人气。 开学过后,陆续有人家把孩子送进学堂里栽培,一时间人手忙不过来。 文嫂就请她帮忙在学堂里当个助班,平日帮夫子们打个下手,以便文嫂她腾挪出时间和精力去找新的夫子人选。 日子像潮撤一般,似乎回到了从前。一方弥漫着淡淡清幽书香的书房,隔着几扇屏风,人工水渠吹来的凉风自竹格子窗灌进来。 王银蛾似格外珍惜在学堂的日子,用指尖一寸寸抚平卷上的褶皱,嘴角噙着一抹笑。 忽然,一片阴影落在书案上,晃荡一阵,发出清脆的铃声。 王银蛾头也不抬,边把整理好的卷案归纳放好,边笑:“梁夫子,你下课回来了——” “嗯,我今早路过集市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梁月庭一声轻笑,绕过书案走到她身旁。 王银蛾忽感觉发髻上被插了一个东西,惊疑抬眼,一面水镜凭空出现在眼前,镜面倒映出一张芙蓉笑靥,如云绿鬓上插有一支精巧的梨花银簪,下坠有铃铛流苏,通体银亮。 “喜欢吗?” 王银蛾伸手抚摸了下银质流苏,笑道:“喜欢倒是喜欢,但是这可不像路边摊的货色,而且市面上拿梨花作特色的簪子又极少。” “大抵是我运气好,一眼挑中这个。” 王银蛾对着水镜照了再三,十分满意这支银簪,也不拆穿他拙劣的谎话,只道一声:“簪子我收下了,谢你破费。” 说罢,又拿起桌旁的那柄小纱扇,方挥了两下,就被人轻轻夺了过去。一阵徐徐凉风从身侧吹来。 梁月庭拿来蒲团坐下,手拿着扇子扇风。 可是心中的热意却不消反盛,王银蛾来不及想这件怪事,侧首忽道:“咦,我今日猛然发觉一件事。” 梁月庭不解看她。 她便憋坏地一笑:“我发现啊,梁夫子是越来越狗腿子了。” 方说完,那柄纱扇轻轻地落在她脑门一点,梁月庭笑道:“你骂我,难道不也把你自个骂进去了?我是狗腿子,你又是什么,狗头吗?” “噗——啊哈哈!” “你笑起来,真是惊天动地泣鬼神,干脆把你笑的样子画在红纸上,过年的时候挂在门上,这样那些鬼怪就不敢进门——” 最后一个字还在嘴里打转,梁月庭突然止住话,瞳孔骤缩。 却是王银蛾恼羞成怒了,叫嚣着扑上来,结果一个力度没控制好把他按在地上。 扇子啪地掉了。 “梁夫子,我有个学术问题找你探讨——”门口的人朝里随意一瞥,蓦地僵立。 “啊!非礼勿视,非礼……”说着,那老夫子又慌张地踱步出门,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两人望着门口懵了小会儿,回过神后止不住哈哈大笑。 玩闹之后,王银蛾忽叹一声,望向窗外。 梁月庭停下整理被揉皱的衣襟,出声询问:“你看上去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事?” 王银蛾摇头,低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自从上次清明节天大晴,这之后的日子里都没下过雨。才到四月尾巴,天就这样热,那等到六七月岂不是要热死人?” 顿了下,她接着往下道:“往年都不这样,唯独今年天气诡异。唉,前两日,我娘说老家那边来信,说要投奔我家。” 梁月庭眨了下眼,默默听着,暗暗记下这些琐碎的细节。 “你猜那信里写着什么?” 他笑道:“我未曾见过信,哪里知道?” “信上说老家那边在闹饥荒了。”王银蛾说的极为简洁,“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家的人想搬到卷烟城来,要我家帮忙收容一阵子。” 这忙可不好帮,卷烟城县令还没发令,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入户都是个变数。 “天生异象,必有变端。”梁月庭正襟危坐,沉吟道。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王银蛾也读过几年书,明白这些道理。但看他这神态,估计以后的局势会更加严峻。 她心中一沉,问道:“你早有预料?” 梁月庭沉默一阵,才终于点头,却道:“这不是你我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若发生饥荒,朝廷也会派赈灾粮食。但是若是涉及范围太广,亦或是受灾程度太深,届时朝廷也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