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横行,百无禁忌。 平川王大剌剌地走在宫城里,值夜的阉人提着灯笼无声地穿行。它未作停留施施然向仕女图所在之处行去,路过河岸看到湿漉漉的女鬼向它伸手,它变换模样露出鬼态将女鬼呵退。转身穿过厚重的门,入目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左右都有一扇对称的大门,门上列着屋内所存放的物品类目。平川王行至最深处,长明灯像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盯着它。 那轴仕女宴乐图在不知不知觉中消失了。 平川王带着画飞到一处桃林深处,一个双层小楼映入眼帘。楼下的竹栏处种了五六盆茉莉花,如今玉琢罗裳、冰晖素妆。盛宁坐在二楼的书房内,门窗大开,烛光明亮。 平川王将画铺在书桌上,一米五的长卷,一片大漠色扑面而来,仔细看去似乎有沙砾的质感。深蓝色的天空中一轮圆月跃然纸上,仕女们衣着鲜艳,体态丰腴,柳眉低垂,衣着轻盈,飘若飞仙。 平川王不受□□的限制几乎趴在画前仔细地看,盛宁则弯腰侧头抬起画卷,宣纸纹理清晰,绵韧而坚,确实是宫中御用纸。她起身转到画轴一侧,与画齐高。后戴上一只手套,用手触摸画像。 “有了。”两人异口同声。 盛宁等平川王先开口:“你瞧这个桌上的花瓶,这花瓶的纹路似乎不是梁康之物。” 盛宁瞧着,此纹路精细复杂,仔细分别可以隐约看出一种动物的样子。 “这好像是一种图腾。”盛宁手中也不闲着,立刻拿起纸笔临摹。她在临摹好的图案旁边填了一行字,遂放进信筒之中,唤来一只黑猫,将信筒绑在猫的肚皮上。做好这一切黑猫立刻跳上书桌,纵身一跃跳进无尽的黑暗中。 “纸也无异,画上没有感受到加印或者咒的气息。”盛宁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先还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 平川王挥挥衣袖,画卷凭空消失,它如幻影一般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街上还有夜归的商人和旅人,他们步履匆忙,面色沉沉,豆大的汗珠汩汩流出,迷酸了眼睛。即使他们触碰不到它,它还是下意识地让出路来。回忆当年,瞿州大旱,干裂的土地像是一张张祈求雨水的嘴,眼巴巴地伸向天空。烈日磨人,很多人在无声中死去,即使将仅存的一点水都喂进去,也会顺着嘴角流下来,还没流到土地上便蒸发殆尽。人们把死去的亲人堆在一片空地上,在炙热的土地上点上一把炙热的火,熊熊燃烧着活人的泪水。年轻气盛养尊处优的他第一次见到这般人间炼狱,连目光呆滞只顾向草棚处走的人都来不及闪躲。若不是身边的随从将他拉到一边,这个人便犯了冲撞之罪。即使他无意惩罚,也免不了一次跪地求饶之辱。随后它又想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安抚人心,治安制暴,护送灾民们迁往附近各州。 平川王沉浸在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误闯了一处宅院深处。它正要折返,屋内传来了一声脆响。 “废物!”屋内的人压制着怒气,低吼道。 “大人息怒,虽然佛像已毁,但我们还有别的招数......” 没等这人说完,那人哼声打断:“这都是连环!此环已断,必会遭疑。后天入宫都给我机灵点。” “是是是。” “不过大人可知那佛像里的恶灵竟然被魂飞魄散了。”这人试探道。 许久,那人似平复了心情,声音低缓了些:“不就是那个前朝王的怨灵吗?主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救回,封在这佛像十年有余,为了便是今天这一刻。只不过可惜,没能发挥最大的效果。”那人似是睥睨着对方,对方的腰更弯了些,连连称是。 听到这儿,平川王准备破窗而入,却不料被一道无形的门阻挡在外。它反应过来,立刻向外逃窜。 里屋的人匆匆推门左顾右盼,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豹头环眼,旁边的男人孱弱瘦小。后者向前探头走了几步,遂转身道:“大人,应该是误闯的鬼不小心碰到了符,平常小鬼早就灰飞烟灭了。” 两人回到屋内,只当是个不须挂心的小插曲。 而另一边二层小楼里,盛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放下书,披上黑色的斗篷便匆匆离开。 她与平川王心神相通,手臂上一瞬间的火辣让她意识到它可能遇到了麻烦。 她本要往皇宫方向去,走到一半便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停下脚步拿出一张符,刚一脱手便飞了出去。 她跟着符纸来到一座庙前,只见平川王垂着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小臂,大臂上一道像烧伤的血口处冒着白烟。 盛宁将疼晕过去的它摇醒,随后将手虚放在大臂处,手心里传出源源不断地金光,血口也在慢慢愈合。 平川王渐渐平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