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的弱势群体。
西周开始推行的作为解除婚姻关系限制、保护女方而“三不去”,归根到底也仅仅是将妻子作为丈夫的附庸而已,何况真能履行的也未必就有几人。
妻子已无娘家可以依靠,若是休妻会令其无家可归,不可去。
妻子与丈夫一并为公婆守孝三年,在礼法上已尽孝道,不可去。
夫妻共同经历了贫困,随后家境趋于富贵,不可去。
但正如乔琰所说,倘若是因丈夫的缘故,妻子不堪忍受,想要脱离开丈夫的掌控,是没有明文律法对其做出保障的。
“和离”这等因夫妻双方感情破裂而双向自愿离婚规定,得等到唐代才会出现。
更别说是对夫妻分开之后,将家中的共同财产做出一番划分!
到了汉唐之后的明清时期,连妻子嫁入进门所带的妆奁都不能带走了,只能净身出户。
这对经历了现代法律熏陶的乔琰来说,是何其可怕的陋习。
倘若她还未曾将天下重归一统,在主次问题的考量之下,当先要解决的,的确是剿灭邺城朝廷,将袁绍和刘辩给拿下,但在此时,她却必须站在为治下女性谋求利益的角度上,对这些陈陋的婚姻制度做出一番调整。
随着各方工坊自乔琰还在并州任职开始便从未少过女工的招募,随着棉田渐多纺织业发展,随着乐平书院之中毕业的学生日渐增多,随着早年间跟随马伦从事天文计数的女官逐渐再不满足于只做个敲打算盘之人,随着女子可支配的收益进项日渐攀升,她也确实有了这个将婚姻财产划定明白的机会!
蔡昭姬或许因卫仲道乃是入赘的缘故,加之其此时就任的九卿少府之位,又有乔琰在背后撑腰,绝不会面对这等妻子净身出户的难堪处境,可这天下之间以为男尊女卑的风气哪里会因乔琰贵为天子便在顷刻之间发生转变,那些至今还未能得到启蒙开化机会的女子,若无法令明文的庇护,凭什么争取到足够的权利?
天下初定,轩辕阁令臣属为之踊跃一争,恰恰是新法令推行的最佳时机。
倘若昭姬不介意的话,便正好选择这一场关中地界上备受瞩目的婚事,将其彻底敲定。
乔琰接着说道:“西周之礼若不能在仓促之间尽数废除,有些规矩总是该当改改的,这七出之中的无子之由,难道真是因为妻子之过吗?”
《唐律》之中对于无子休妻做出了一番限制,需要等到妻子超过了五十岁依然无子,这才能满足这个休妻的规定,可若这个无子不是因为妻子而是因为丈夫,却并未做出明言之说。
“所以池阳医学院中的儿科内我想增设一个内容,正为查验此事。倘若是因丈夫的缘故,妻子同样有与丈夫和离的权力。”
“不敬公婆、离间亲属、嫉妒凶悍这三项,也不当只由丈夫做出什么空口白牙的指摘便将其纳入休妻的缘由之中。令廷尉司下专门成立一项部门处理此事。”
乔亭既为宗室又为廷尉还是女官,不怕做这等得罪人之事,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此外,”乔琰的语气坚决,在说出随后两句话的时候,带着一抹异常斩钉截铁的态势,“从古至今,只有丈夫将妻子休弃的,却无妻子将丈夫给休了的,但今时已有女官女将罗列朝堂,女工女商街市可见,为何不可有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似遵循六礼而婚,但若夫妻双方脾性不合互生龃龉,与其闹到不可开交刀剑相向的程度,还不如双方和离各自安好。”
“妻子经营门户教养子弟,也绝非完全仰赖于丈夫而活,为何双方之资财在休妻之时分毫不能给予妻子,甚至连其嫁妆妆奁都多有被吞没之事,也合该有律令从中庇护。”
“昭姬,我所望者,乃是这天下之间再无将什么丈夫纳妾引为常态之事,是婚姻之中妻子再非被动附庸,生死由人,只是——”
“要想走到这一步,我等仍旧任重道远啊。”
蔡昭姬重重点了点头,“请陛下尽快将此事落实下去吧,将其在我和仲道的婚礼之前宣读,正是时候。乐平月报之上,我也会尽快撰稿的。”
法令推行和月报宣传的双管齐下,足以借着那轩辕阁建立的余威,以最快的速度深入到千家万户之中。
轩辕阁上女子留名,夫妻婚姻为妻助势,这二者恰为相辅相成之事。
原本负责制定五刑的陈群和荀悦,连带着乔亭和蔡昭姬,以最快的速度联合加入了这场对于婚姻法令的改革之中,又由乔琰亲自以后世的角度再做出种种调整。
但即便已有了此前的种种铺垫,又恰好赶上了大雍朝廷统一天下的好时候,当其当真借由昭姬和卫仲道成婚前日推出的那一刻,当先接到这消息的关中还是掀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好在先前陛下先对着那些关中世家做出了一番整饬之举,这才让他们先表现出的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蔡昭姬一边筹备着婚事,一边倒也没忘记和乔琰报备这暗流涌动的情况。
她笑了笑,说道:“也是挺有意思的,他们不敢到陛下的面前来说出抗议的说辞,先跑去找了仲道。”
河东卫氏到底也是世家势力,卫觊也在乔琰麾下颇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