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居远眸光凝冷,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位穿着官靴的朝廷命官,“梁同知消息甚是灵通,竟也知晓高次辅暂代内阁之事。” 梁敬轩内心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回转刚才情急之下说出的机密,“这高次辅一直在内阁之中,暂代首辅也合情合理,我不过是胡乱猜测,闻公子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闻居远不动声色,心中却对那位以往印象还不错的高次辅产生了怀疑。 他不愿再继续纠缠,索性抬手散开了骆秋的发髻,如瀑般的乌发瞬间垂落,还带着淡淡的女子清香之气。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麒麟卫更是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生怕错过什么惊天大事。 骆秋则是一脸茫然,不过当下她也想不了那么多。 听着闻某人和梁黑豆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哑谜,她大约能听懂一些,可又不全都懂,总之她知道闻居远家中好像出了事,那他这贵公子的身份可能就没那么好用了,而梁黑豆还想利用她的事告闻某人的黑状,因此想带她走就没那么容易。 可她不是无辜的吗?为什么还能当成把柄被拿捏? 现在他把她头发散了是要做什么? 唉,这下好了,这么多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了。 不过小命要紧,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们应该很快也会离开。 “她是我房中人。”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炸的当场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 非昨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公子疯了… 骆秋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无可救药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心道:房中人是她理解的那个房中人吗? 梁敬轩则是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两,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挣扎道:“京中传言闻公子不近女色,且从无婢女侍候,怎么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房中人?” “是啊,可见传言未必可信,她常作男子打扮,是以从无人知晓。”闻居远面不改色地胡诌道,都说近墨者黑,他现在深以为然。 梁敬轩无话可说,又不能真的去拦麒麟卫,只得沉着脸让闻居远把人都带走。 不过人带走之前,他忽然莫名说了一句:“唐家二小姐还在我府上,得去着人瞧瞧别惊吓了女客。” 骆秋一抖,她居然光顾着逃命,竟忘记唐玉露还在梁府。 闻居远自然知晓她能来梁府的前因后果,对梁敬轩的暗示充耳未闻,一把扯过她,示意麒麟卫一同离开。 由于麒麟卫围了朝廷命官府邸声势浩大,城中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早伸长了脖子等着瞧热闹。 闻居远一路裹挟着她,到了府门口前,忽地顿住,迅速地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她,“要是不想被认出来,就把自己裹严实了。” 骆秋愣了下,连忙将他的披风兜在自己的头上,由于他身量比自己高出不少,披风盖在她身上几乎把她从上到下遮了个严严实实。 闻居远见她东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自己的披风将她罩在里面,更显得她身材娇小玲珑,竟有种微妙之感。 他朝两旁的麒麟卫扬手,“过来几人,将她挡住。” 麒麟卫早就觉得此人非同寻常,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刻围过来几人,将骆秋挡得密不透风。 黑麒麟卫将吐血的男子压在最前面,特意让围观的百姓看了个清楚,算是解了百姓看热闹的心态。 然后一众麒麟卫簇拥着一匹马上的两人,迅速驰马飞奔而走。 麒麟卫一路疾驰至城外,而其中几匹马则绕道无量寺,从后门进了竹林。 寺中熏香缭绕,夹杂着竹林清风,骆秋亦步亦趋地跟着闻居远进了厢房,直到听见寺内钟声,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了,才浑身无力地瘫软到地上,一坐不起。 “我…” “今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听到对方说话又不约而同停下。 闻居远虚握拳头,轻咳一声,将罩在她身上披风抽走。 骆秋刚刚瘫到地上时压了披风一角,屁股底下一轻,才意识到竟把他的披风忘了,略带歉意地仰起头看他,蔫蔫道:“对不起啊,把你的披风弄脏了。” 闻居远随手将披风扔到一旁,看她蔫不啦唧的模样,也不忍斥责,“罢了,披风脏了还能再清洗干净,你可知今日差点儿没命。” “知道…”骆秋垂着脑袋,“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 提到此事便隐隐有些恼火,闻居远的声音不觉冷了几分:“不是让人专门去告诉过你近些日子不要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