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向兄长的黝黑的双眼,从中看出了他伤心欲绝的失望,一阵催人泪下的歉意涌上了她的心头,于是,她无比努力地对他说:“哥哥,我爱他,可是他不必爱我。” 她依旧站在庭园中路深深的扫不尽的积雪中,银蓝斗篷湿了又湿,变得沉重无比,大雪还在不断地落。目送着姜辰杞远去的背影,她仰起头,干裂苍白的双唇终于接到了冰冷的白雪,那样的甘甜,世间的什么可以比拟。 姜辰杞一错不错地看着失而复得的阿妹,有句话忽而来到嘴边,轻轻吐露了出来:“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都没有什么要紧,那么,他呢?” 姜珩只有迷茫的神色。 姜辰杞笑了,伸手摸向她的脑袋,指尖温柔摩挲,不再过问。 许玉静观其变,静静地出现在兄妹二人身边,他们亲昵安然,因而许玉确实像是个捣蛋鬼,挥不走的冷风,断不绝的雨雪。 姜辰杞的妻妾却率先发难,强行绑走了此人吃饭沐浴更衣,留下许玉和姜珩,一言不发地空自相对。 不出多时,仆役奉公子差遣给姜珩寻来的玩伴列队而入,在中庭垂手侍立等待小姐挑选。 姜珩兴致缺缺地一瞥许玉,又一扫这些美人道:“她不好玩儿,他们也不像好玩儿的模样。还是请哥哥来,快去!” 许玉却莫名其妙无事生非地插嘴道:“我看你哥哥比他们还不如,还是试试旁的。” “你说什么?”姜珩突感一股不能容忍的冒犯,“哥哥爱我,旁人有谁能像他那般待我。” 许玉摇摇头道:“我说不好,只是郡主总可以一试,总没坏处。” “那就通通留下。” 行列里的宗垣已然呆住。他的眼从方才便直冒金星,瞧着姜珩的脸,脸庞发热脑袋嗡嗡,像是病得不轻。 姜珩此番终于注意到了他,她走近宗垣,左瞧右看,喜爱他的风姿,喜爱他的病态,更喜爱他红彤彤的脸蛋。 “我在河边垂钓,你们强抢民男,还有民女。”他手中确实还有一尾鱼。 “鱼肉做脍,鱼骨做汤,此人要常伴我左右。” 宗垣精神一凛,急忙朝许玉投去求救的目光。 许玉被已然开心的姜珩推到一旁,早忘了这号人的存在。 姜辰杞审视着几位称得上清秀的美人,对姜珩道:“你喜欢他?”最后目光直指宗垣。 “哥哥怎知是阿三最有意思,最讨人喜欢。”姜珩十足惊喜道。 “什么阿三阿四的,只怕是不干净的底细,待查实清楚,再讨来予你玩耍也不迟。” 宗垣气极反笑,握着长长的钓竿,像握着一件趁手的兵器。 许玉跟随窦夫人和一队婢女进入侧厅,抢先说道:“此人我认得,家世清白,为人尚可,流离失所,和那孩子一般无二。” 窦夫人在姜辰杞身旁落座,一本正经道:“都听到了?遵母亲大人遗命,阿三和王小一样,自当也奉为上宾,还不快请阿三入座。” 姜辰杞歪头看向夫人,只觉耳朵快听出了茧子:“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夫人要不要先查清楚,再招揽些阿猫阿狗入府。我娘亲年岁大了,有时难免糊涂。” 窦夫人拍案而起,面含薄怒道:“那便寄信与父亲做主,如今我奉夫人遗命做事,谁也挑不出错漏。还有,我家这天大的喜事,更该早早报与父亲知晓。” “且慢。”姜辰杞道,“朝中恐怕诸事繁杂,暂且不要惹父亲劳心,过后,我自会去做。” “那么阿三公子……”窦夫人幽幽道。 “好生款待就是,都听着,不可无礼。” “且慢。”姜珩拨开侍女,走到宗垣身边,“你要走吗?”她摇摇头,“不可以。” 宗垣脑袋一热,就此留在太守府,白日为她挽弓射箭,舞刀弄枪,钓鱼说书,甚而充当门神。 待姜珩终于厌烦了他,忽而冷落下来。 他不是言听计从的玩伴,空有一副好皮囊,姜珩却发现他总可以应允她一些事,旁人万万做不到的事。 姜珩看着人去楼空的佛堂,半是玩笑半是真心道:“阿三,你可愿意吗?去做和尚,日日跪在佛前为我和哥哥诵经祈福,我虽不见你,你还在我的身边。” 家人知晓阿三武艺高强,半点勉强不了他。 宗垣却出人意料地答允了下来。 “我就去做和尚。” 姜珩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瞧,见他神色自若,一瞬间便有了福至心灵的思想,她万分高兴着抱住了他的头颅。 宗垣跪在地上,任人剃去了满头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