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是女,接着又道,“也有位佳儿,生得圆润可爱花枝招展,想必不会稀罕我带来的臭小子,夫人莫哄我。” 夫人温柔地笑道:“姑娘在说什么?我竟不明白。”说罢又问身后的侍女,两人异口同声扯谎,明光正大连眼睛都不眨。 许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她方要找地方击鼓鸣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挣脱夫人的手,她闷头离开,没有一个人拦她。 “姑娘。”夫人的声音在许玉身后传来,“天如此黑了。” 许玉皱了皱眉,没有回头,顺手捡起了再度遗落的诗卷。 宗垣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他哇哇乱叫,招来许多指指点点,“孩子丢了,你竟然空手而回,怎不好生找找?”见宗垣张牙舞爪不成体统,许玉冷笑道:“如此情急,可是真心?”宗垣不以为然,喊过了便罢,继续吃吃喝喝。 吃够了,宗垣一抹嘴,欲言又止。 “童夫人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她抢走一个孩子,不知意欲何为。”许玉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宗垣抬起头,端到嘴边的茶杯里都是凄苦的药气,他慢慢放下,看许玉计上心头,招他附耳过来,宗垣耳根红得欲滴血,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她略施身法,将两人变换了容貌,重新倚靠在墙上,许玉对其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在此无人处,宗垣提起女儿裙摆轻盈摇转了两圈,手脚全然不知往何处摆放,他似是羞赧似是得意,适应半晌,再看向许玉,她已变作了一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神态自若,沉静深远,倒并无不适并无违和。思及此处,宗垣深以为自己也不必惺惺作态,在光天化日下大义凛然跨入了姜府。 许玉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端了许久的架子霎时放松,在阳光下活动活动筋骨,只觉无比惬意,许玉仰头看云的功夫,不留神撞翻了一篮青橘红莓,对面的姑娘红了脸,不知烟霞起。两人手忙脚乱捡起了地上狼藉的东西,互致歉意道了别,许玉且行且思,她笑着摇摇头,因为看到自己此刻深受偏爱,不过百步,已有二三少女倾心相顾。 跑到渔具铺前的一缸水前,她好生照了照面,几色鱼儿在深苔绿水里悠然摆尾,见了人影,便有惊动疾行者搅水逐流。 许玉照久了,照到浑然忘我。 她见雨滴悄悄降临,晶莹滚圆地滑落莲叶,雨势便急骤起来,她慢慢走在路上,任雨打在身上,她想起了更多姜珩幼时的记忆,于她虽是陌生,却在冷雨中也显温暖。 许玉走在雨中,还想记起更多,却无法如愿,后来才想起了那颗心。 她问了许久,它却只记得自己前身是林安城一枝小小的乌桕枝,细细弱弱,新绿初生,自打折下,就有了灵。 许玉听其音听得入了神,忘了自己如今是何模样,她趁着它终于沉睡中清醒片时,又问了一个想当然的问题,不想倒将它惹哭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它说。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它又解释道。 许玉同它讲:“眼泪是烫的,雨水是凉的。” 它听不得废话,又要睡着了。 许玉忍笑,又问道:“何故如此爱哭?” 此番却将它问住了,它支支吾吾无法答出,似是羞涩难言,作势要遁入虚无。 许玉便不再追问,她在头顶撑起一把伞,整个人在淋漓的水光中显得狼狈不堪,她突然问道:“雨这样大,你冷不冷?” 心口没了声响。 “冷。”很久之后,她才听到一个平淡的字。 许玉走累了,歇在避雨凉亭中,同狼狈不堪的小贩脚力们浑挤在一起,忽然在泥泞中看到几枝皎洁的花,竹篮边缘焦躁慌张的手却脏得难以直视,她左顾右望,竟总瞧不见卖花人的模样,稍事,她心念一动,鬼使神差般地抓住了那只手。 那是个顶清俊的女孩儿,立在这拥挤肮脏的小亭正中,同她那簇新鲜的花枝一般在黑暗中发了光,只一双手黑臭脏污。许玉疑惑地盯着自己反被她牢牢紧握的手腕,不知这瘦瘦小小的姑娘力气为何如此之大。 她就这样紧紧抓着,灵巧地钻到了许玉身前。 原来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样貌,她手劲儿大得仿佛害怕他跑掉,“你帮了我,我该如何谢你呢?” 许玉不说话,垂目看向了她的花篮,于是她朗声笑了起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还以为您瞧不上它们,我以为没有人喜欢。”许玉捻了一只放在指间,女孩儿蹦了几蹦,眉间眼角出现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舔着唇角瞧她,小声说道:“天公不作美,一枝花也没有卖掉。” 面对着她,许玉失了语,许久未说话,小姑娘有几分怀疑他是哑巴,于是有些羞愧地闭了口,她兴冲冲地举起竹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