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南下的士子称他们是偏安一隅,知晓不能立于长安的朝廷是苟存的,是必须一心向北的,而这个‘北’指得是每一位汉人心中的圣地,长安。 刘婉踏入长安时,没有长辈口中的满目疮痍,没有豺狼肆虐的乱象,只有一片其乐融融和欣欣向荣。 这一切源于魏帝一统北方,促使胡汉同治各族融合,天下方才渐渐归心,中原迎来安定。而这其中,便少不了一位重要人物,王殷之。 即将见到这位传闻中的风云人物,刘婉有些紧张。她向来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不由自主地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公产生了敬畏,收敛了锋芒不敢造次。 他们是先到统管‘麒麟密使’的衙署‘报到’,在衙署内一直待到夜幕降临,风叔方才领着他们出了后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穿街走巷进到王丞相府邸所在的坊内,又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到府中后院。 下了马车,面前一排灯火俨然的房屋,四面冷清,空气中飘着幽幽的药香。 房内静谧无声,灯架上白色灯笼罩着明晃晃的火烛,八根灯烛将一室照得宛如白昼。左侧间重重帷帐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躺在床上。隔着层层纱帐,那人影仿佛如山岳一般,巍峨深沉。 两旁帷帐被次第掀开,床上的人也被仆人扶着坐了起来。 待两人走近,刘婉方才看清这位老人。 她心中愕然又有些难受,这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传闻王殷之文武兼备,武能马上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当年随魏帝征伐骁勇善谋,北方一统后又以雷霆手段促使各族和睦相处,他在传闻中是那样无所不能,意气风发,而不是眼前这位,老态龙钟日暮西山的老人。 不是说他已有好转了吗?为何他看起来还是如此地衰弱和苍老。 两人行过礼,床上之人露出慈爱欣慰的笑容,“你们来啦!” 若非礼仪约束,王戬可能要扑上去,他努力端正姿态声音略带哽咽,“义父!您可还好?身体是否康健?” 王殷之,“好孩子,不用担忧,大夫说了,我已大好,再养两天就复原了。” 王戬,“请恕孩儿不能膝下尽孝之罪,只盼义父能好好保重身体。” 王殷之嘴角含笑,“你我之间只有父子之名,并无父子之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法好生教导你,你这么说是折煞老夫了。” 王戬,“若非义父养育大恩,孩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日,在孩儿心中孩儿就是义父的儿子。” 王殷之,“过去的都不用再提了,只愿你能明白老夫的苦心,天下还有许多事你能去做,我能改变你的命运,你也能改变天下许多人的命运。” 王戬敬拜,“义父教导,孩儿时刻铭记于心!” 王殷之又转头看向刘婉,“顾淼还好吧。” 刘婉,“顾夫子一切都好,只是心结未解,自认愧对师公教诲,无颜来见,遂命婉携刀前来向师公请罪!” 王殷之,“嗯,他教了一个好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婉低下头,“谢师公赞誉!” 王殷之,“你做得很好,你在魏国行走,并不因自己是梁国人而禁锢自己,也不因自己是汉人而排斥异族,你有先秦侠士的遗风。要知道,天下没有南北之分,天下人的心愿是天下归一,无论我们在南在北都要铭记我们是同根同源的华夏民族。” 两人垂首聆听,“喏!” 王殷之,“可惜我老了,时不予我,势尚未致,有生之年我是无法亲眼见到天下归一了。幸好还有你们这样的后起之秀,我也就放心了,想来华族之难终会结束,天下一统是迟早之事。” 王戬,“义父精神健旺,待养好了病,定能健康长寿,到时候义父的心愿说不定能实现。” 刘婉也道,“还请师公多多保重身体!” 王殷之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天下的命数终是未到,活不到那一天了。” 王戬听到这里,义愤填膺,“听风叔所言,义父的病是有人蓄意为之,不知是否已有凶手的线索?” 王殷之,“尚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刘婉,“到底是谁想害师公?谁有作案动机?” 王殷之淡淡地笑道,眼睛看向虚空,似乎回忆起很多事,“想要我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刘婉和王戬心里明白,北方看似一统,然而许多人依旧躁动不安,九剑门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这一年来经历了许多事,九剑门之所以能横行中原,便是利用了这之中许许多多的不安分。 王戬,“其实这些人都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妄图颠覆中原,以谋取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