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了石彪,大获全胜,众兵士兴高采烈,刘固却黑着脸。石彪军一退,刘固忙拨马过去,捧着脸上沾血的女儿左看右看,一边用披风给她擦脸,一边痛骂,“你跑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打仗有多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杀了人,刘婉心中还有一丝慌乱,心虚道,“我也没闹着玩。” 刘固一把夺过她的金翎凤尾刀,面沉如水,“你给我坐好!” 一行人出了山谷,来到附近的一处溪水边。刘婉被父亲拉下马,“你先把脸给我洗干净!”接着又把她的金翎凤尾刀扔给丁勇,“把这把刀洗干净收好。”转头对刘婉道,“从今往后没我的准许,再不准用这把刀!” 刘婉蹲在溪边,偏过头看着刀锋上残留的血迹,胸中的那股恶心又涌了上来,她忙低下头,只见清溪里映出一张秀丽的小脸,白皙的皮肤上仍然沾着血污。那是人的血,温热的触感,浓烈的腥臭,血肉模糊的画面还回荡在自己记忆中。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忍不住再欲作呕。 身后传来几位兵士的玩笑声,“这石彪的脑袋带回去要怎么处置?” “挂城楼上,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我们刘娘子的神威。” “府君不让挂,说会吓着百姓。” “那要怎么办?” “当然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烧了。不然呢,你还想枕着他睡觉?” 刘婉忙哗哗捧起溪水拼命泼在脸上,试图让水声淹没周遭一切的嘈杂声。清凉的流水冲刷着肮脏的血污,直洗到心中嫌恶退却,恢复一片清净,方才作罢。 ************************************************ 刘固一行人出了伏牛山就遇见许进派来的援兵,诸事无恙,刘固便带兵往回赶。临近樊城,老远就看见刘磊领着麾下兵士在城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好似一只只呆头鹅,一见他们回城,赶紧迎了上去。 刘磊,“阿兄平安无事就好。侄女出城打猎,我知道后本想立即带兵去保护她,那许伯远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城。还说阿兄有军令,让我守在襄阳城中不可乱来。你说这人为了跟我别苗头,不知轻重缓急,若当时我就带兵去追侄女,说不定能早点遇见阿兄,好在阿兄和侄女都无事。” 刘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刘磊,“你不也没听他的话么,我让你守好襄阳城,你怎么跑到樊城这边来了?” 刘磊一噎,不敢开口。刘蛟在一旁听了略觉丢脸。 接着刘固眼珠一转,又道,“石彪被杀,不知许昌现下如何了?阿兄不派人前去接管许昌大营吗?不如...” 刘磊刚想说,不如‘阿兄派我前去接管许昌’,就被儿子打断,“阿爷,伯父自有安排。” 刘磊悻悻地看了眼兄长,见兄长径直朝城内走去,连忙跟上。 府君的女儿一刀将贼首斩于马下的英勇事迹,在他们回城前,已先一步传遍整个襄阳。襄阳城中的将士和百姓们欢欣鼓舞,津津乐道,纷纷冲到城门口想要一睹女英雄的飒爽英姿。 于是刘婉一进襄阳城门就见两边百姓夹道,个个满脸喜气地朝她笑朝她挥手朝她祝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断有人大声道,“真是虎父无犬女!”“将门出虎女,府君的女儿比儿郎还英勇!”“府君是我们襄阳的大英雄,刘娘子是我们襄阳的女英雄!” 刘婉默默地听了一路,好家伙,自己折腾了好一番,终究还是落了个‘府君的女儿’。 与这一路的百姓同样热情的还有刘磊,刘磊先跟刘固抱怨,“刚听斥候回报,幸亏阿兄早有安排,这一路上才有惊无险。怪道阿兄敢远赴许昌,原来心中早有成算。阿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害我近几日一直替阿兄担忧,寝食难安。” 刘蛟汗颜,不忍卒睹,赶紧拦住自己父亲不让他再发挥。“阿爷说得是什么话,军机要严密,讲究一个高深莫测才能让石彪无法掌握我方部署,知道的人一多,难免泄密,石彪岂能这么轻易地上钩?” 刘磊听了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大喜过望,“吾儿也懂用兵之道!看来跟着阿兄几日,果然大有长进!” 刘蛟无奈,心中长叹。又道,“此番还要多亏从妹婉儿,是婉儿先以树上开花之计骗过石彪大军,又杀了石彪以致敌军群龙无首,我们才能以少胜多。说起来,婉儿当居首功!” 刘磊终于想起来关心侄女,“婉儿真是勇敢,给我们刘氏一族长脸了!不过你一个小女娘实在不适合上战场凑热闹,这打仗不比打猎,刀剑无眼,这次侥幸没有受伤,下回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婉垂着眼也不答话,刘磊略有几分尴尬,见父女二人都不怎么搭理他,转而将一腔热情投喂给了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