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屏风后才传来银铃醒转的响动。随后,听得她一声惊叫,“婉姐姐他们走了!” 宇文城心中慕地一沉,不顾男女之防抬腿钻进了右侧屏风后。好在银铃和衣而卧,无伤大雅。他一把抢过银铃手中的白绢,只见白绢上写着刘婉的道别之言,“相送千里,终须一别,千言万语,珍重勿念。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宇文城攥着白绢的指节发白,脸上阴晴不定,他又飞快地闪到右侧耳房的床前,一把掀开帷帐,小煞还在打鼾,他身旁哪里是王戬,不过是一个被褥卷而已。 宇文城怒从心起,不待他发作,就听见银铃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婉姐姐和子尚为何要这样悄悄离开?难道是不忍心让我们送别,让我们看着他们远离的背影难过吧” 言罢,她又气冲冲地将小煞摇醒,“小煞哥哥,别睡了,婉姐姐和子尚都走了!” 小煞睡眼朦胧,咋一听到这个消息,从床上惊坐起,“子尚...还有阿婉...走了?”他扯过宇文城手中的白绢看了看,呆愣地坐在床上喃喃道,“他们...走了...” *** 王戬和刘婉披麻戴孝,跟着送葬的队伍一直走到十里长亭,风叔劝道,“郎君和女郎的心意丞相会明白的,我们就送丞相到此吧。若是错过了这个路口,后头就必须绕远路了。” 风叔的意思两人都明白,他们眼下并非完全安全,否则也不会乔装成星月楼为王丞相哭丧的杂役,混在送葬的队伍里悄悄出城了。 两人听从风叔之言,跟着他脱离了队伍,一路先向北抵达渭水岸边,随后三人登上了一艘中规中矩的货船。货船将赶往黄河,沿黄河支流进入淮水,再顺淮水进入东海,要在海上南下航行至江口,顺长江逆流而上便能抵达建康。 中原的江水皆是自西向东而流,他们本就是向东行船,这一路顺水,船帆吃饱了风,一日千里,轻舟倏忽便行过了千山万水。 结束了江湖打打杀杀的日子,两人都格外地轻松,这两日看尽春江回暖,两岸新绿,饱览了北地水光山色。到了第五日,他们抵达淮水出海口,往南便是梁国地界,风叔只能送他们到此,王刘二人与他互道珍重,挥手告别。行船上海朝南驶去,岸边的风叔连同魏国的海岸线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风平浪静,海面无波。刘婉,“真的没人追来。我们布下的疑阵起了作用,追杀你的人一定以为我们会从长安赶往襄阳,再由襄阳回建康,说不定还在沿路拦截你。” 王戬,“嗯,寻常人都觉会得那条路是回梁国最近的路。但实际却是最危险的路,入了梁国比在魏国更危险。而我们走得这条水路,在魏国行路长,在梁国行路短,义父的余威还在,还能护住我,这条路才是首选。” 刘婉,“梁国追杀你的人为何这样可怕?他们到底是谁?” 王戬眉心微皱,目露隐忧,好半晌才吐露道,“眼下要回去了,这件事不得不告诉你了,我说过王戬并非我的真名。” “其实,我姓‘皇甫’。” 【注】:‘人生无根蒂...’一诗为东晋陶渊明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