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许念。 这些煤雕,和真实的骨骼,可能会拼凑出完整的人体骨骼。 整个过程中,方小茹都没有发表意见。 许念一定是觉得,我和方小茹提前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没有询问方小茹,因为许念在场,我并不想把对方推至尴尬的境地。 我可以确定的是,她认识杜丰稔。 许念认同了我的推测,我俩立刻启程拜访。 杜丰稔,住在一个老旧的院子里。 我和许念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院子外堆着的煤块。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毛衫的年轻人。 这人名叫毛吉,得知了我们的来意,立刻把我们迎进了门。 院子里,也有很多大体积的煤块,和各种雕刻用具一起,散落一地。 “毛吉,不知道杜老先生,在家吗?” “老师还在休息,我这就去请!” “不急,我们来得唐突,就等等吧!” 毛吉让我们随意,自己捧着一个煤块,用锥子雕琢着。 我看到那件毛衫上,沾满了煤灰,足看得出来此人的刻苦。 毛吉是杜丰稔的徒弟,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我仔细观察那些陈列在一旁的艺术品,哪一件都独具匠心。 “毛吉,这些煤雕,有没有杜老先生的作品?” 许念让我小声点,似乎我的话,打扰了毛吉的创作。 毛吉低着头,专心致志,“没有,老师的作品,怎么能和我的摆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杜老先生自恃甚高,还是毛吉太谦虚了。这些作品,在我这个外行看来,已经堪称绝品。 毛吉鼓弄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和自己的作品比对着。 我悄悄告诉许念,技术高超的手艺人,追求的是一比一的还原,要的就是一个逼真。 许念感叹,我的艺术细胞比他要多。 我只幸灾乐祸看着他,说这一切,都是我瞎掰的。 此时,房间的门,吱吱丫丫开了。 “呦,家里来客人了!” 杜丰稔,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像个七十岁的老头。 看到那花白的头发,就知道他平时有多操劳。 许念掏出证件,亮明身份,“杜老先生,我们有点事儿,想和您聊聊。” 杜丰稔将我们请进屋,吩咐我端茶倒水。 我像个小弟,前后忙活着,伺候着这位身份不凡的老者。 “杜老先生,在咱们这个行业里,有没有人,以雕刻人为目标?” 许念看着对方鼻孔朝天,肯定是有些东西的。他客客气气询问,非常恭敬。 “当然有,可以说,每个人入行之初,都会有这样的练习。要是说手艺好的,那就能念叨念叨了。” 杜丰稔点头颔首,抑扬顿挫,像个酸臭的诗人。 我总算忙活完了,轻轻坐在许念旁边,像个听话的学生。 许念求知欲满满,“那您想想,有没有喜欢雕刻骨头的?” 杜丰稔斜着眼,鄙夷看着求教之人,“什么骨头?人的骨头?” 许念一脸兴奋地点头,似乎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问题。 “万物皆是一理,雕刻骨头,也没什么稀奇。只不过,雕刻人的骨头,没什么创意。我们能见到的,大多是模型,千篇一律。” “而且这样的东西,雕刻得再好,恐怕也没人会收藏。煤雕是高雅的,应该雕刻一些清奇的玩意,那才是正途。” 面对答非所问的杜丰稔,许念依旧热情依旧,“那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杜丰稔沉默了,一边品着我的茶,一边吐着茶沫子。 我和许念目不转睛,耐心等着。 “倒是有那么几个人,有过一些拿得出手的作品。比如那个林子明,好像就颇有天赋,可惜走上了这条邪路!” 杜丰稔的回答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再一次闯入了我的脑海。 “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的林子明吗?” 我举着手提问,急切看着对方。 “对!想不到你,对他也有些了解。” 许念疑惑看着我,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我催促许念拿出骨头煤雕的照片,让杜丰稔过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