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李莲花难得清醒,对骆诗行说想造一座楼。 “造楼?”骆诗行接过李莲花画的图纸,这楼既似房,又似车,看起来倒是不错。 “一座能四处行走的楼。”李莲花见骆诗行看得认真,给她斟茶。 李莲花说:“江湖之大,带着这座楼,想往何处去,便往何处去。”骆诗行听罢,接过茶盏,却只攥在手里不喝。良久,才对李莲花说:“挺好的。” 李莲花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小破屋后头的崖岸边发现了堆放着的船木,应有尽有,拿来造一栋楼绰绰有余。 “你说那些啊。”骆诗行差点没反应过来,“那些是东海大战后我从海滩拖回来的,李相夷把那艘大船打碎了,时不时就有大块的木头飘上岸。村里人嫌弃这些木头不吉利,我就把它们都堆在那了。” 提起东海大战,骆诗行都觉得恍若隔世了。 回过神来一看,李莲花已经施施然跑去看木头了。 从那天起,李莲花日日跑去那木头堆里挑挑拣拣,就连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也愿意往那里跑。 骆诗行数着日子,才发觉这一年之期竟不知不觉间就快到了,李莲花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在天渐渐冷下来的某一日,骆诗行正在专注地熬药。一个素白的人影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地在她身旁坐下。 “诗诗。”骆诗行听到熟悉的呼唤,头也不回下意识地将手薅上白衣人的头,揉了揉,又掐了两把脸,嘴上说着:“乖啊,等会再给你糖吃。”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骆诗行感受着手指间嫩滑皮肤的余温,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转过头一看,眼前这个李莲花,眼神清明,没有异样,完全不似平时呆傻的样子。 一时间空气更安静了。 李莲花只有发病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才会叫她诗诗,清醒的李莲花向来是叫她骆姑娘或者骆大夫。 两人相顾无言。李莲花不知自己该震惊这个脱口而出的称呼,还是该震惊向来不苟言笑的骆诗行对发病的他竟是如此亲昵,这动作一看就是做了千百次,熟练的很。 骆诗行也不知自己是该震惊于自己养花养出恶习这件事的突然暴露,还是该震惊这清醒着的李莲花似乎也不太正常。 “你的病好了?” “我的楼造好了。” 二人话音重合在一起。骆诗行一把抓住李莲花的手腕为他探脉,为了查得更仔细,还动用了内力。 “真的好了。”没想到一年之期还未到,碧茶之毒入脑的症状竟真的完全结束了。骆诗行一喜,却莫名觉得心里空空的。 那个乖乖给她捏脸的李小花,就要乘着他的小楼离开了吗? 李莲花反手握住骆诗行的手腕,有松开,将她带去了屋后原本堆放船木的地方。 如今,那堆破破烂烂的木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拙又精致的小楼,李莲花甚至给它配好了四匹马。 “你看,此处可以种菜,此处可以晒草药,此处留着种花,二楼很大,特意打了衣柜和书架。”可以给你放衣服和医书。李莲花笑眯眯的。 骆诗行看着楼上楼下两张床,突然想笑:“李小花,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浪迹江湖啊?”抱着手臂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李莲花。 李莲花状似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这楼,可是骆大夫全额出的银子。” 一种莫名令人酸涩的感觉让骆诗行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还挂了个牌子,写了医馆却不曾取名,请骆大夫赐名吧。”李莲花将牌子取来,又拿出了笔墨。 骆诗行思忖片刻,大笔一挥,上书:莲花楼医馆。 从今以后,江湖便要多一座莲花楼了。 “要不我也改个名字吧,叫李莲蓬如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