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长生蛊 贰拾:多情却似总无情 不光是梁京里的念尘为惹恼佳人烦忧不已,冷烟苑里的慕容翎也是张皇不知所措。 自中元夜不欢而散后,他便再没看见影怜。偶然几次夜深梦醒,总觉帐中隐隐有清荷微香,可待他回过神来要再探寻,这香气如梦似幻却再也寻不到了——大约只是梦中所感,可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对影怜这般寤寐思服。他自认为那日是答允了影怜以身相许之事,可最后却惹恼了她,听她那番话的意思像要收回先前的话。若真如此,他这样心神缭乱、魂牵梦绕的模样实在可笑。 慕容翎自觉羞愧,第二日对着枕边那药膏盒子上青花描的枯荷怔怔出神,待张姥姥端了午饭进来,却几次张口都还是没问出声。 张姥姥知道他这样是对影怜有了心思,却更知道如何吊人胃口。她将那碟藕粉糕放在他面前时犹豫了一下,特地把朝向他的荷叶花纹又转了回去,皱眉道:“厨房拿错碟子了。” 慕容翎一看那荷叶纹,心中也明了,开口道:“是啊,一看便知是苏姑娘用的。” 张姥姥为难道:“叫她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又? 慕容翎立刻道:“苏姑娘还在恼我罢?” 张姥姥见鱼儿上钩了,故作惊讶道:“公子为何这样说?囡囡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哪有心力生公子的气。” 慕容翎待要问她这样忙所为何事,张姥姥冲他和蔼地笑笑,拿起食盒走了。 慕容翎盯着那碟子上的荷叶纹样又开始出神。 张姥姥倒也没有骗他,影怜这些日子确实忙得紧。 杭州的宵禁解了,也再没有巡查,大大小小的铺子店面照旧营业,冷烟苑也没再闭门谢客。先前担忧冷烟苑受盘查牵连的文人墨客纷纷递了拜帖来,言说今年晚立秋,西湖荷花还剩最后两三垄,希望影怜近日能再组一次画舫游,好让大家聚在一处赏荷吟诗。 影怜摇着团扇叹了口气:“虽是立秋过了,这日子还是闷热得紧,他们愿意大热天游湖赏荷,我可不愿意。” 张妈妈总帮着筹备设宴,听她这样抱怨便宽解道:“灵隐寺的李头陀每日都要在这条街上报个阴晴风雨,我这些日子多给他备些斋饭,请他说详细些,若遇上哪几天凉下来了,姑娘再把花笺递出去就好。” 影怜那羽睫如蝴蝶翅膀般扑扇了几下:“报晴雨的李头陀?我这些年从未听到过。” 张妈妈便笑着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那李头陀每日鸡鸣时分便出来报晓报晴的,姑娘哪日不是日上三竿才醒,要听到才奇怪了!” 影怜被这话说得不好意思,便岔开话来道:“我们既有求于李头陀,谢他的斋饭也不好马虎了事。从前花娘子病着碰不得荤腥,厨房的妈妈姐姐巧手做了些素鸡素螃蟹,现在想起来还怪馋的。” 张妈妈也回忆起来:“是了,饶是花娘子最后那些日子里食不知味,却能说出素螃蟹鲜甜,也是难得。我记得那是从前吕娘子做的,花娘子去后她每日以泪洗面,后来实在受不住悲苦带发修道去了。” 影怜想起那位颇有姿容的吕娘子,确实一度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了,很是感慨道:“女子间情谊如此也是难得。” 张妈妈道:“姑娘和梁京里的舒姑娘虽未曾谋面,也是有互通书信的交情在,人们议论起来也是一桩美谈呀。” 影怜笑了一下,将手里的信笺理好放在桌上,站起身叹道:“她如今嫁了人,想来我与她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她说到嫁人,便想起慕容翎来,整个人都颓了下去,垂首道:“等定了赏荷的日子,张妈妈去理一理门前的玉茗罢。我看那条新抽的芽这些天也没见长,转向东边照了晨光也有朝气些些。” 张妈妈不知道这玉茗的秘密,笑着点头应了。 影怜捏着团扇走出房间,就着院墙的影儿慢慢踱到凉亭里坐下,眼睛望向东墙上那一朵掩在成片凌霄花后、用红木圆片堆砌出的梅花纹样。 密室的窗便开在这装饰后,白日密闭着,晚上抽绳一拉,梅花瓣便徐徐收起,月光投进去清辉满地,照在那青年的病容上苍白地竟颇为俊美。 “不见也好。” 她轻轻笑起来,却觉得鼻尖发酸。 这天晚上慕容翎隐约听见有时断时续的琵琶声,便撑起身子来走到窗边细听。 这两日箭伤见好,张姥姥特地交代他晚上应该去院子里走走,说若是天天这样闷在密室里于恢复无益。 慕容翎推门慢慢走出去,望着那夜空缺月不明而星子闪烁,竟觉恍若隔世。 金陵城里夜灯辉煌,峨眉山中月出最好,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