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长生蛊 拾玖:却将明玉恼蛾眉 也不知是不是中元夜又受了一回惊惧哀戚之苦,念尘第二日又萎顿了下去,连烧了两日不退。连胡御医都没忍住把一块黑玉貔貅放在他枕边,趁他难得清醒的时候小心问:“殿下昨夜可是真撞鬼了?” 念尘没有力气分辩,只无奈道:“胡老说是便是罢。” 胡御医捻了捻胡须,愁容满面地把那貔貅又往他枕下送了送,道:“这黑玉貔貅镇邪安灾,还是从前芸妃娘娘赏的,拿来给殿下安枕也不算辜负。” 分明知道他对芸妃做的手脚,还拿她赏的东西送他,念尘一时也不知他是善意还是故意为之,只拿两只无力半睁的眼睛瞧他,笑道:“这样好的东西胡老送了我,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胡御医倒没听出他弦外之音,大手颤巍巍一挥很是慷慨,道:“小老儿一身正气不怕邪祟,还是留给亏心事做多了怕鬼缠的殿下罢。” 念尘被噎得没话说,卷起被子两眼一闭又躺了回去,惹得胡御医连连惊呼:“暑热难耐,殿下万万不可裹这褥子,等邪祟未清又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念尘闻言甚至抬手把被子卷到头上,胡老便恼了,一拍膝盖就往外走。隔着窗户念尘还能听见他骂骂咧咧地嘱咐小厮去煎些凉饮,还高声道:“多加些干蕺根,我看你家殿下火气大得很!”注1 这小老儿明知他最讨厌蕺根的腥气! 念尘气得把被子掀到了地上,又因为使了太大力气喘了半晌才缓过来。 这样一躺又是好几日,文甫几人都不得空过来,倒是白虎这一日大大咧咧地抱了两坛酒来探病。 “阁主如今这样沉疴不起,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抱病饮酒的缘故?”白虎攥着腮边的虎髯,倒还认真瞧起他的面色来,“玄舞第二日便气呼呼地来找我,说你们彻夜饮酒不知节制,非要我拿出些年长者的架子来叱责你们几个小辈。” 念尘刚被胡老盯着饮下蕺根茶,口中辛凉苦涩正烦着,含着梅子便不耐地道:“徐夫人不是盯着三哥念书了,怎的还这样词不达意?我这样若是‘沉疴’,那每年春日里文甫汤药不离口岂不是行将就木了?” 一提到夫人,白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又觉得念尘这话是在避重就轻,便又梗着脖子严肃道:“阁主私下里唤我一声三哥,便是认我年长而敬我两分。既如此,我便要出声责阁主两句:杯中物虽好,可切莫贪杯,亦勿要在病中放纵饮酒,阁主任重道远,还是应当善自珍养。” 念尘指着他放在地上的坛子,无奈道:“这话可是从带酒探病的三哥口中说出来的?” 白虎虎躯一震,把那两坛子拎起来便往外走,交给小厮后才回来重新坐好,道:“许原今日思虑不周,竟空手前来探病,望阁主宽宥。” 念尘哭笑不得:“三哥睁眼说瞎话,可真当我是病昏了头了?” 白虎便点头道:“阁主是病昏了,病中所见皆是幻象。” 念尘气得又塞了几颗梅子才闷声道:“那几人怎的不来探看?我还指着朱雀再带些梅子来救我于苦海之中。” 白虎小心翼翼地瞟了小案上的空药碗,见那残余的些许药汁青黑混沌,不由厌恶地皱起鼻子来。好容易将胃里那阵恶心咽下去,这才开口道:“中元夜凤哥儿跟阁主去了天宝寺,另两个小辈和往年一样自顾自的……” 念尘恍然,“哦”地应了一声。 京郊萦雪阁与各地分部一样,特地设了间祭堂,陈列近百余牌位,以供阁中人时时祭拜谒灵。 文甫向来说自己是孤幼,对父母祖上毫无印象,虽然念尘知道实情并不如他自述那般简单。但文甫确实只在堂中朝南的灵架上设了一个无字牌,每至中元都面向南方供上一支白玉钗,焚上线香,恭谨地坐拜许久。那玉钗并不是什么名贵物件,粗砺之余甚至有些裂纹,但保存得极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朱雀等人都猜他祭的是个女子,问文甫,文甫只是笑而不答,于是阁中上下人云亦云,说如今弱冠有三尚不娶妻的佳公子早年有段少年情·事,可惜求而未得对方便已逝去。文甫不辩解也不否认,于是这传言愈演愈烈,“连庐陵那边见过他的几个小姑娘都因为这个事哭得要死要活的。”朱雀说这话时带着揶揄的笑靠近文甫,文甫拿竹扇子轻轻赏了他一个嘴巴。 玄舞自不必多言,每年清明中元都要设灵幡面北祭祖。早年间每次都哭得像个泪人,而年岁渐长,流泪也渐少。去年他也在,那个依旧纤细的身影只是跪在蒲团上,闭目双手合十,默默对着祭案。 “你今年倒不哭了。”事后念尘把她扶起来,见她眼眶泛红却没有水光,便道,“青州那个可怜兮兮的娇小姐长大了。” 玄舞便淡笑道:“昔年孱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