讫又从腰边解下一个小布袋,掂了掂有瓷瓶轻触之声,道,“箭伤难医,如今城中医馆应当已受官府照会,医师不得随意出诊,姑娘府上或有更好的金疮药,但还请留下此袋以防万一。” 影怜起先还在强装镇定,但看到那个布袋的时候心下倒清明了,望着他俯身行礼道:“多谢阁下。” “望姑娘小心官府,亦要留心萦雪阁。萦雪阁主乃当朝七皇子,听闻阁中四首之一的青龙已在扬州城内,他知公子现身定会有所动作。”队长又拱手弯腰道,“若有何事,姑娘可将门前右侧那盆玉茗探出的新芽指东,届时自会有人上门。” 影怜扬眉:“待过了这一阵,你们难道不会将他带走?” “少主说了,是去是留,让慕容公子自己选。”队长笑道,“我该走了,不然他们要起疑了。” 影怜便又行礼道:“官爷好走。” 待人离去,身旁的妈妈立刻手脚麻利地关上门,急道:“小姐,你……” 影怜抬手打断她:“刘妈妈,你方才也听到那位官爷说了什么,请你和方妈妈一起去清理清理吧。” 刘妈妈便叹了口气:“当年种种早已随花娘子去了,与姑娘实不相干,姑娘又何必为那慕容公子犯险?” 影怜便转身,抬头看了看星河横亘夜幕,笑道:“若我不是为着花娘子呢?” 说罢也不等刘妈妈再回什么,快步走到自己房中,将布袋交于正帮慕容翎止血的老妪,柔声道:“张姥姥,烦请您看看这些药可还用得上罢,若用不上,也只好请您给蔚山传信了。” 张姥姥虽上了年纪,手脚却还很利索,看见布袋里的药瓶倒是惊得双手难得地一颤,抬眼道:“这是……” 影怜在窗边的绣榻边坐下,手指轻轻敲在窗台发出“笃笃”的声响。她冷着脸盯了窗上悬挂的小小琉璃灯好一会儿才回道:“锦庄人给的,他们会护着冷烟苑。” 张姥姥心下了然,叹了口气道:“公子伤得不轻,为防有失,还是应当飞信去维心阁。” 影怜望着那琉璃灯出神,似乎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良久转过头来,问道:“张姥姥,这天要变了,是不是?” 张姥姥愣了一会儿,垂眼笑了笑:“也许是,也许不是。” 影怜又开始拿手指敲着窗台,也笑起来:“我倒真希望这天翻个个儿,那才痛快。” 她说着,目光盯在床榻上慕容翎的脸上,又笑:“那海捕文牒上的像画得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