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念尘皱起眉头:“一月前青龙刚提起锦庄练兵锻剑之事,如今再听到锦庄消息,竟已接管了金陵城,足见其谋略,既能调兵遣将,又擅施政惠民。而此人又将将长我三岁,我自愧弗如。” “可惜。”文甫轻声道,“慧极必夭,乱世中锋芒毕露,又选择了和阁主相对的路,注定不寿。” “是了。他若能归我麾下,萦雪阁自然如虎添翼,可惜我与他未能早些结识,也可惜他为锦庄少主,必不可能为我所用。”念尘叹了口气:,“我准备让玄舞朱雀带些人随青龙去,你以为如何?” “朱玄二人足以,青龙再去则阁中空城,若是仇家寻上,怕是会吃亏。”文甫思索道,“我记得锦庄中有青龙的暗桩,让朱玄与之对接即可——只是阁主想让他们带多少影卫去?” “先让他们两个各调五十人往金陵待命,靛青那一支影卫在苏杭都有庄子,要增兵的时候用青龙印调动最为快捷。我还是想等金陵的消息传到皇城,看朝中什么风向再议。” “金陵重地,想来今上会派重兵平叛。”文甫捻着手指盘算,“重兵……南昕王和少王,西南定远侯,东北绍武侯,朝中真正能领兵打仗的将领无非就这四位。” 念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指摩挲着杯子,良久开口道:“斐伭,还有第五个人。” 文甫皱着眉:“阁主早已韬光养晦,数年不问朝政,今上有何理由遣你去?” 念尘便笑了一下,望向窗外,院子里合欢还没开,翠羽般的叶子被温热的风吹得晃晃悠悠,于是他也懒懒地伸开双臂,打了个呵欠:“他也许不会让我去,但有人忌惮我在莽中的势力,怕他真的把镇压的差事交给我,所以会主动请缨。” 念尘收回伸展的手臂,微微低下头,眉骨在眼窝投下的阴影混着眼眶浅浅的乌青,文甫一时竟有种看不见念尘眼睛的错觉。 文甫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瓷杯,开口道:“若真如此,也不算阁主不孝不悌。” 念尘没有回答。 两人又是沉默了半晌后,念尘起身道:“我去你屋里躺一躺,劳你去和那四位知会一声。” 文甫抬头冲他一笑。 五月廿四晚,京城第一舞姬舒颜夕嫁给了京城第一公子赵言兮。 青楼女子嫁人没有三书六礼的步骤,也没有高朋满座的宴席,既不是明媒正娶,便只能在夜里由四抬的花轿抬到郎君宅院,由后门进入。 一切本该无声无息地进行,但颜夕出嫁这夜却有不少人送行,从鸿烟楼的大门到文侯府的后门,很多人都站在路旁等着她的花轿。这些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柳客花娘,都是为了送这位名誉天下的舞姬最后一程——毕竟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惊鸿一舞再难见。 颜夕坐在花轿里,一双素手掀开红绸的帘子,红纱遮住大半张倾国倾城的脸,只露着那双泪光粼粼的妙目,弯弯地看向为她送嫁的人们,轻轻地挥手致意。 有几个与颜夕交好的花娘哭啼啼地挎着小小的竹篮跟在她的花轿后,把篮子里的花瓣、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一把把地撒向花轿和两边的人群——这是她们能为颜夕做到的最大排场。 听说那晚赵息在府门等待时弹了一曲《雉朝飞》: “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兮于山阿, “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 颜夕由他从轿子里牵出,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她踮起脚,高高跃起,如羽毛般旋转着轻轻落下,最后一次为大家表演了《集羽》里这个令人过目不忘的“旋羽落花”。 围观的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地鼓起了掌,轻声细语地说了些祝福的话。 这夜的霖若终于走出了书阁。在院子里折了些柳条,忽觉无力,便伏在院中的石桌上小憩。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中,恍恍惚惚快要睡着时,忽觉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惊起回身,却见是赵息。 四目相对无言。 良久,霖若垂下头去看自己的影子,月光如水,清亮却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公子夜中造访,不怕人非议么?”本想说些可人的话,开口,声音却如此低冷,甚至叫她自己吓了一跳。 “我来是告诉你,我那晚说的都不作数——有强人所迫,不得不撒谎。”赵息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目光亦如是,“今夜按理是新婚之夜,而我人却在此,这样你可愿信我了?” “舒……” “五分相似,此中意,你不知?” 霖若抬起头,又别过去不看他:“不知。” 赵息轻笑,走过来,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你……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