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九,”唐妙兴略带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给她介绍道,“别怕。这位是天师府的高功,张之维,你叫他张师兄就好。张师兄,这是我师妹,言九。” 言九。 张之维了然。这片地界上,又是这个姓氏,自然逃不出那家人去。要是言家人,这么个脾气还真不意外——可见传闻不虚。 ……言家人居然会加入唐门? 张之维脑子里冒出这个疑问时,言九不无惊讶地叫了一声:“老天师?” “正是家师。” 张之维应的和缓,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他师父也还……不算太老吧? 但言九认知里的老天师可是年逾百岁的绝世高人,眼前这人——啊? 仔细瞧的话,眼睛是差不多,一样小,嗯! 给张灵玉知道她居然指着老天师让人家爬别的桌子上去,怕不是要敲她脑壳。 幻疼了一下,她撇了撇嘴。 按理来说,对这位统领正一的老前辈,她尊重敬仰。再加上打小没少在龙虎山混,也算半个亲人不是? 可凡事就怕这个“按理”。 如果这位老天师没俩大耳巴子把她哥打废的话——那是一点面子没给她言大小姐留啊。 事后老天师解释道,怎么没留,那不留了口气呢? 她当时血压就上来了。 师债徒弟偿,她一刻不停地把地下通道摆摊算命的张灵玉绑家里给丁嶋安伺候汤药去了。 一个月只给他开七千,难受不死他小子的! 风莎燕登时就笑晕了,问她,你别光欺负人家灵玉真人,你咋不敢跟老天师干一架呢? 她倒是想啊。问题是从来都是丁嶋安给她出头,丁嶋安都歇了,她不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还等什么呢? 等大耳帖子吗? 现在,大耳帖子就在眼前。 啊不,老天师……小老天师就在眼前。 言九起身拉着唐妙兴后跨了一大步,一直溜到墙根去。人家师兄妹说话,张之维不好跟着往上凑,只能支着耳朵,仗着过人的耳力光明正大地偷听。 “师兄,你别跟他说话嘛~” 张之维:……? 这波浪线是什么? 他那向来一本正经、恭肃严正的榆木脑袋的同道此刻反而接受良好,好声好气地教导她:“小九,天师府是正道魁首,素来与咱们交好。张师兄远道而来,不能招待已是咱们失礼了,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你还要招待他?你跟他回去吧,别管我了——我要去找师叔他们,挖野菜也去。”她说着就开始抹眼角。 唐妙兴显然不想张之维个大嘴巴看见自家师妹在大街上耍赖的样子,有意挪到她身前将人遮住。他微微俯身,扶着她脖子低声又是劝又是哄,无论说什么她都撇着嘴一个劲摇头。 “我不管啦,让他走嘛……” “不能赶人。”半晌,唐妙兴妥协道,“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次她终于同意了。 唐妙兴再回到桌前时,张之维抱着胳膊哈哈笑道:“妙兴啊,和师妹相处原来是这种感觉,新鲜呐!” 他话说得坦荡纯粹,不带半点调侃之意。龙虎山上清一色的男人,他从没带过师妹,亦是真心感叹。就是这话吧,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唐妙兴:“……” 言九:“……” 这人呐——要不是老天师,她早踹桌子了。 ——不,现在还真不是老天师。 老的她不是对手,年轻的时候还……打不过吗? 不见得吧。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绝顶,就在眼前。 虽然当初丁嶋安作死她百般阻拦,但这事真落到自己头上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不能理解她哥当初是怎么想的了。 她或可站在此人之上俯瞰众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够令人狂喜到颤栗。 输了,不会死。 赢了,她从此无所不能,百无禁忌。 一为试试自己的器量,二嘛——哥,小九能给你报仇啦! 所谓君子报仇,几十年不早。 是夜,月明星稀。 床板吱呀一声,有人跨上他的床,闲庭信步踱到正中去。张之维张开眼,只见一人坐在床尾堆放的箱柜上,两脚分开踩在他敞着的腿上。长靴硬质的鞋底碾着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