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和小田,你俩,一起去住过那间别墅了吗?” 她哑口无言,水从已经满溢的水杯里涌了出来、漫过了桌面…… 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她醒来时发觉自己什么也没梦到,因此感到了一阵更大的空虚。 “你还是快点忘掉他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柏玉说。 飞机落地,她坐上预约好的接车,前往海边别墅。 别墅门前,老夫妻早已恭候多时,见她下车,矮矮瘦瘦但动作敏捷的丈夫老陈已顾自去后备厢搬行李,长得人高马大却有一张肥圆笑脸的陈妻则上来对她嘘寒问暖并帮她打开院门。 她一眼看到院中花草繁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一大片、几乎要连到天上去,她喜悦,因为看到这生机! 陈妻一路跟她絮絮叨叨—— “房间里里外外全都打扫过了,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浴室的热水试过了、好用的,陈教授,您是想先洗澡还是先吃点东西呢?” “我还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她笑笑地说:“我想趁太阳下山之前先到处走走,说不定还要去游泳……” 陈妻说:“那好,迟些我再为您准备晚饭吧?” “可以。” 陈妻走后,她步上楼梯,二楼是书房和卧室,她推开卧室那道浅蓝色的门,把头上的黑色贝蕾帽和身上的黑色小皮包通通扔到床上去。 她扑上柔软的棉被,拧亮墙角处床头柜上的台灯,奶黄色的灯光,照见墙上的一幅油画,画上没有清晰的主体,只是一些明蓝色和乳黄色相交织的色块图案,是姑妈留下的亲笔画作。 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扯开了一直垂挂到地面的白纱窗帘,外面是个小露台,白玉栏杆里面、紧凑地摆着两张虽已破旧但仍很坚固的红色木质扶手椅,透过眼前茂密的绿叶,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碧蓝的大海,海风阵阵,浪滔声声,在这个小小的独立空间里,十分适合一两个人在这里躲清净、一边喝红酒一边看星星。 说起红酒,他们在一起三年,她只见他喝过极少数的几次,和平夏不同,他不好酒,他总嫌啤酒太苦,平常在聚会上推不掉就只能皱着眉头喝下去,而红酒他倒是愿意陪她喝一点,但他酒量实在不行,几口就上头了,喝得脸红红的时候,他的模样就显得更乖、一下子又年轻了好几岁、让人看了更想欺负他了,于是她就会把他强搂过来、几乎蛮横地用力搓揉他的头发,而他也会相当配合地低垂下脖子、还适时地发出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走到露台中间,把手搁在扶手椅的靠背上,她突然想象此刻他要是坐在这里,也像往常那样温顺地对她低垂下脑袋、任由她搓揉头发,该有多美好…… 她告诉他,他的后颈上有一颗痣。 痣?什么样的? 她说很小、很淡,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 她用手指点住那颗痣,告诉他痣就长在这里。 他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儿有痣。 那是当然的了,长在后颈上嘛,除非他脑袋后面长出眼睛来才看得到。 于是她向他描述那颗痣,她说就像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当你仰望夜空,你总是需要盯住很久、才会发现到其实一直默默隐藏在明月旁边的一颗小星星,虽然孤独又微弱,但一旦被你发现,它就会更加努力地为你发射光耀。……就像……你一样。 他差点就哭了,说感谢你的看见。她把他搂过来,用一个吻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那是在他们相遇、他苦追了她大半年后、她终于答应和他交往后发生的事,那也是他爱她爱得最苦的时候。此后,她没再让他那样的苦过。 她回到楼下,老陈已经把行李都搬进来了,她就地打开箱子,翻找游泳衣。 “小时候我常来别墅住,有几年的暑假,我爸妈把我送过来、陪姑妈一起生活,这里对我来说,完全是个自由天地!我最爱到下面的海里游泳,带上游泳圈,在姑妈的陪伴和看护下,没几天,我就把自己晒得黑黑的,跟村里的娃没两样,可我姑妈不像我爸妈,从不干涉我的自由,她是那种、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能找到我的闪光点然后使劲夸我的人,我真的,最爱她了,她去世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 “你一定很崇拜她吧?” “何止崇拜!她是我一生的偶像,是我毕生都想追随的榜样。”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独身?” “是,她是不婚主义,不过,她生命中并不缺少男人,她曾经跟我说,可爱的男子,在恋爱中,可恶的男人,在婚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