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时间更久。
“是跟案子相关么?”少年按捺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卫玉仰头看着高高的城墙,道:“不是……跟别的事有关。”
“莫非……是战事?”
卫玉本是随口回答的,没想到他直接猜到,她转头:“你……”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改口道:“你为何这么想?”
宿九曜道:“平常人不会特意留心城门,只有涉及战事攻城才会如此。”他扫了眼矗立的城门:“我方才就是这种感觉。你把四个城门都看过了,倒像是在思忖如何围城或者……解围。”
卫玉咽了口唾沫,望向宿九曜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了。
怪不得这小子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他似乎没正经读过什么兵书,也只是个斥候营的小卒子,可只凭着看见自己打量城门,便立刻说出了围城解围的想法……这不是读过兵书才有的见地,多半是出自一种战士的直觉。
这种直觉也可以称作为天赋,可比饱读兵书难能可贵的多了。
“那……我问你,”卫玉心跳快了些,而假装无事随口一提的说:“假如有朝一日,真的有西狄的大军围城,长怀县将如何解围?”
宿九曜皱起了眉头。
卫玉道:“怎么,你不知道?”
少年道:“你说的是按照现在长怀的兵力吗?在没有援军到来的情形下?”
“对。”
宿九曜抿了抿唇:“死局。”
这个答案在卫玉意料之中,亲耳听见,仍是心头一沉:“是吗,没有任何生路?”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西狄人越过了野狼关,那长怀县就是一头待宰羔羊。”
卫玉垂眸。
此刻他们在南城门下,前方便是进城的城门口,来往的百姓虽不多,但时时刻刻有人经过。
一条护城河在身侧,河水深碧,缓缓流淌。
深绿色叶子的柳树,千万条柳条垂落,几乎垂地,密集的又像是美人的云鬓。
他们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雨点打在河面,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萧瑟寒意中又透出几分江南般的烟雨蒙蒙。
到如今,雨已经停了,天上反而透出一点晴色,阳光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卫玉仰头看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宿九曜却道:“你担心西狄人越过野狼关……你叫飞廉送去野狼关的那图纸,就是为这个吗。”
卫玉脸色立变,扭头看向宿九曜,若非她在纪王身边数年,养成了临变不惊的性子,此刻早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他如何这个也知道了。
那日武万里去纯阳宫的时候,她在地上乱画的那些,大毛等孩童均不知是什么,武都头也不晓得。
当时宿九曜只远远站着看了会儿,一言未发。
卫玉之所以那样公然“乱”画,便是相信没有人能够看破。
因为那些山川河流,乃至于长怀县的地理图等等,她只是凭着印象,竭力回想画出来的草图,她自己都不确信,楞眼一看,如鬼画符似的。
至于那天叫飞廉送去的那张,虽是改良过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希望黄士铎身为野狼关主将,对于关内关外的地理图烂熟于心,会跟她心有灵犀。
只万万没想到,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的宿九曜居然能够看懂说破!
她的表情变化,让少年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真的这样担心,难道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宿九曜问。
卫玉强自镇定,然后她问:“你莫问这个,你只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图纸?”
少年道:“没有原因,我一看就知道了,虽然有几个地方画错了,比如正对着野狼关的,其实是西城门,你画成了北城门。”
卫玉屏息:“你……”她眨眨眼,难不成跟自己“心有灵犀”的是宿九曜?画成那个鬼样,他居然还能准确地指出错误所在。
一眼不眨地,她头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张脸,这个人。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心有灵犀,只是因为他的天赋而已。
能够看懂那寥寥几笔的山川地形图,这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人物,简直是为战事而生的。
“你刚才说,”卫玉深吸了一口气:“假如西狄人兵临城下,长怀只能是个死局……”
宿九曜不懂她为何重复这句:“对。”
卫玉一笑,她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
“你……又有什么法子?”少年询问。
卫玉道:“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宿九曜看了她一会儿,又回头看向身后,身后却并无人。
他重新看向卫玉,发现她不像是说笑。
少年深深吸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