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绮丽的夕阳,苍紫色晚霞之下映照的树木、花朵,风中摇摇晃晃展翅的夏蝉…… 不用回头,楼下的舞会是仅仅依靠热风中波动的音乐就足以想象出来的华丽与喧嚣。 阳台的安静和舞会的热闹恰如其分地搭建却又割裂。 阿温一手支撑着身下的椅子,一手攥着自己胸前的衣物,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哈……哈啊……” 冰冷的汗珠从她的额角顺着眉骨重力下落,玻璃制的落地窗内,她的影子痛苦弯曲的如同一枝拦腰折断的妖冶山茶花,傍晚的金色之风吹起她鲜艳的红色和裙,在混乱、模糊,甚至旋转颠倒的世界中,破散。 一只寒凉的手轻柔地托起她瘦而拘谨的下巴,阿温的精神混乱,双眼尚且无法明视,她只能被迫地仰起头,看到一些破碎的光线和色块。 “哦呀哦呀,现在的你还真是狼狈呀。” “你是不是感觉很痛苦?痛苦到绝望,痛苦到难以忍受?” “你是不是,痛苦、难受到想……”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前张张合合,但是她看不清,大脑也无法转动。 她只是,倒映着那个“人”。 “……死。” 童磨俯下身,他的眼神是如此悲悯,如此充满诱惑,也如此失重堕落。 阿温已经彻底难受的失去了知觉,就连瞳孔都在慢慢放大涣散。突如其来却又覆水难收的黑色大海,充满下坠与吞噬的感觉。 童磨向来只能在那些在他手中死去的人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面朝远方天空的山茶花凋落枝头,云朵吞食光亮。 但紧接着,就有骤然炸裂的火光朝他们铺天盖地而来。 童磨是不愿意轻易丢掉自己中意的猎物的,他抱着昏迷的阿温,动作优雅而迅速地跳到阳台的栏杆上,黑色羽织上沾染的火焰明明灭灭,高高在上的样子如同战乱中的神明。 炽热的火焰在窄小的阳台炸开,脆弱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杏寿郎的左脸颊。 在蒸腾的热气与明亮的火光中,童磨看见了一张似乎比恶鬼还要狰狞的脸。 童磨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惊恐的人类就像家巢覆灭的蝼蚁一样四处逃散。 “你们才像恶鬼。” 他微笑着,抱着阿温开始下坠。 【扑通——】 应该是有这种声音的。 但是没有。 阿温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投入了暗光折射的海水里,窒息的感觉淹没她的感官,冰冷与潮湿浸透了她的灵魂,她看见洞的深渊,跌进去,卷入漆黑的风,游荡,下坠,失重,堕落。 她能感觉头顶上有光,燃烧地那么强烈,爆发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壮阔。可是她下落的速度更快。 渐渐地,她就什么也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光的温度了。 她好像听见有声音在自己的周围不断地重复,我好累,我好累,真的好累。 睡在这里,永远不要醒过来了。 这里没有痛苦,没有绝望,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孤独和空虚也不会感觉到。 因为,根本不会有感觉这种东西。 阿温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长眠于此,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麻烦到任何人。 “阿温!” “阿温!!” 听不见,听不见,她听不见。 可是难过在心里,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开始呛水,窒息的痛苦再次争先恐后地朝她咧开阴冷的微笑。 她知道的,明明知道的,只要选择放弃,就会结束这一切。 ——你想成为鬼吗? 不。 ——为什么? 因为那样就会和杏寿郎为敌,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 ——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 ——还有呢? ——还有呢?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没……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