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养心殿此时却灯火通明。 应轩和大臣商议政务,三个时辰后,伏案批阅奏折。 天子一向勤政,奏折积累得并不多,已有专门的官员提前将其分门别类放好,皇帝便一一翻看批阅。 安静的养心殿里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小心,一般人听不到,但是应轩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很快感觉到了,他微微一抬眸,便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 一位宫女走上前来,双手托着漆盘,上面是一碗热腾腾的粥。 宫女长得很美,美貌不逊于后宫的宫妃。 应轩开口,声音冷淡:“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身着青色礼衣的宫女伏跪在地,“回皇上,奴婢名翠薇,是养心殿伺候的宫女,见皇上日夜处理政务,废寝忘食,便斗胆给皇上做了一碗粥。” 天子稍顿一下,垂眸继续批阅奏折:“你下去,把常喜德叫来。”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翠微咬了咬牙,下去了。 不一会儿,常喜德就慌慌张张进来了,还没开口就伏跪在地,“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上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处理公务,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任何人都不能打破,特别是在批阅奏章的时候,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他哪知道解个手的功夫,那个小宫女就跑进去了! 殿内静了片刻,应轩头都没抬:“那个宫女贬去浣衣局,至于你,自己下去领罚。” 常喜德忙应下。 奏折批到一半,深夜又有急报。 天子召集官员进行商议,这一议又是近三个时辰,待到结束,天已大亮。 应轩批阅完剩下的奏折。 熬了一夜,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中途那个宫女打断了他的事,让他烦躁了好一会儿,到现在那后续的烦躁还未消退。 他讨厌做事被人打扰。 正准备召常喜德传膳,常喜德走了进来,躬身服了礼:“皇上,晌午了,郑美人遣人送来了羹汤。” 应轩这会儿正有点胃口,也不管是不是嫔妃争宠,便叫常喜德呈上来。 郑美人派来的宫人做过礼,将一个匣子呈上去。 里面除了羹汤,还整整齐齐放着一件妃色纱衣,惹人遐想。 皇帝眉心微蹙,冷淡道:“叫郑美人过来。” 常喜德脖颈一凉,敏感地感觉到了皇上的情绪不一般,郑美人到底送了什么? 他余光往那匣子里瞄了一眼,顿时大惊,赶紧命人将郑美人传过来。 回来后,常喜德又被叫住:“再传郑县令,他刚好来京城述职。” …… 顶着火辣的日头,郑美人一步一步轻快地走向养心殿,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她没想到那件纱衣那么有用,皇上看了竟直接派人将她叫了过去。 她进后宫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晚,算是新妃,入宫以来,皇上从来都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她等到现在急得不行,从张昭仪的甘泉宫回来后,就使出了这个法子。 看来皇上和寻常的男子一样,也是急色的。 郑美人低头,她穿了特制的宫装,自己妖娆的身段展露无疑,又抚摸自己的那张脸,这就是她在后宫的资本。 因为太多激动和自信,郑美人忽视了养心殿门口常喜德严峻的脸色。 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服了礼,向上位者抛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殿鸦雀无声。 最上席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格外清晰,她卖弄风情的笑容并没有让天子的语气变得温柔。 “这纱衣是哪里来的?”天子的语气与平常一样冷。 郑美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道:“回皇上,这纱衣是嫔妾自己做的。” “你做的?”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其中又透着一股难言的危险。 这语气不像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语气。 郑美人以为皇帝不懂她的暗示,急急解释道:“是臣妾做来……穿上给皇上跳舞的。” 她身段好,跳起舞来更是媚态过人,她曾经在自己宫中跳过,宫女们都惊艳得羞红了脸,不信皇上把持得住。 应轩望着她洋洋得意的表情:“穿给朕看的?” 郑美人神情一愣,竟羞涩起来,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