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的丝线,秋海棠颜色多,粉红、黄白的都有。但宫女服秋冬的料子为了保暖耐脏,皆是深绿色,绣上粉花难免怪异,黄色又用不得,便只好绣白色的秋海棠。
锦绣:“……我差点信了你要绣菊花,我绣玉兰花吧,和你一样也是白色。”
深绿的衣料,又没有甚底纹,难怪宫女各个都想往上爬,一等宫女的衣服花样、颜色都更多更漂亮。也难怪那么多宫女都想当娘娘,别说不用伺候人,光是衣服就远超出一大截了。
元夕她们分在宁寿宫真的算是极好的了,太后衣料多,虽说她年纪上来了衣料颜色皆深沉稳重,可内务府也不能缺心眼只一味送深色的衣料,多会掺杂些浅色的料子,太后多半都分下去了。有些衣料很是矜贵,可放了一两年颜色淡了、沉了,太后又会分给她们。
也因此,元夕有几身粉红杏色的料子,若是一年到头都只能穿深深浅浅的绿,她恐怕自己都要吐了。
“再过些日子就是七夕了,我听香云姐姐说,太后仁慈,每次七夕都会给宫女们放晚上的假,让大家伙儿好生快活快活。”锦绣欣喜道,眼睛里放着光。
元夕惊喜地抬头:“那敢情好,既如此,我的零嘴儿吃得差不多了,找个时间托小太监帮忙带些回来。如此七夕的时候,我们俩也能边吃边说话。”
“对了,我今儿去内务府,听见有宫人说皇上命人收拾东西,许是要准备去围猎了。”
元夕意动,转念又低头叹气:“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皇上去太后又不一定去,太后去了也会叫上嬷嬷和一等宫女,哪儿轮得到我们。”
锦绣本来兴致勃勃,闻言也泄气:“算了,还是接着绣花吧。仔细想想,作为宫女,就算我们能随着銮驾出行,也是要跟着马车走出京城才能坐上马车,每日累死累活的,等到安营扎寨之时咱们还要忙活计,留在宁寿宫也挺好的。”
如果她的语气没有酸酸的,恐怕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本来绣花时气氛安静祥和,突然气氛有些沉郁了。
元夕何尝不想出去呢,就算要一路从宁寿宫走出京城,她也想走出去看看。紫禁城是一座很华丽庄严的宫殿,可抬头看见的天也是四四方方的,即使元夕站在高处眺望,看到的也是红墙黄瓦,高屋建瓯,玉砌雕阑。美则美矣,却又冰冷肃穆。
她是最怕走路的,曾经和朋友出去逛街也是走一路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一路。可到了清朝,她乐于做跑腿的活,因为她不想日复一日待在同一座宫室,见着同样的一群人。
罢了,就像她方才与锦绣说的,纵使太后出宫也不一定会带上她们,反而太后出去,她们没了主子,岂不是更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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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真与元夕预料得差不多,由于路程遥远,围猎的行宫也有宫人,太后便只带上吉雅嬷嬷、高嬷嬷、香云和那和雅四人,其余宁寿宫宫人皆留在宫中看家。
那日上午,宁寿宫众人恭敬地跪送太后离开,见着太后的銮驾远去,元夕长舒了口气,轻松自在的日子在召唤!
前头,哈斯嬷嬷出来主持大局,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太后去了围场,宁寿宫里没了主子可不代表你们可以松懈,都给我紧紧皮子,每日按时当值,若是有谁犯了错处,就别怪嬷嬷我不念旧情,把你们打发回内务府!”
元夕险些红脸,哈斯嬷嬷这句话刺中了她的小心思,她还臆想着没了太后她能多睡会儿呢。罢了,至少不用夜里当值,总归是轻松许多。
这次木兰围猎,康熙只带了太后、宜妃、德妃和几个低位妃嫔,皇子中则是除了太子之外,能骑马射箭的都带上了。在康熙盛年,他对太子也是极为信任的,每次离京皆是太子监国;等到了后来每次去蒙古都带上太子,反而表示他在忌惮提防太子。
逐渐衰老的雄狮总是忌惮年轻健美的狮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