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很想告诉他,卓安烺当初所犯之错的确很重,但他也已经凭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减刑了。 现在他虽然依旧没法获得熙元帝的赦免,但他也已经抵消了一部分罪责。 熙元帝或许会因为卓安烺刻意隐瞒严攸宁的身份之事而生出不快,但也不至于真的会因此对严攸宁怎么样。 但卓安烺的身份不可泄露,兰清笳便只能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彻底永绝后患的方法,其实是他们主动提早道出严攸宁的身份,先在熙元帝那里过个明路。 如此,就算王家人知道了严攸宁的身份,这也会成为一张弃牌。 但出于保险和谨慎心理,兰清笳没有那么做,因为她担心小舅舅会因此受到牵连。 小舅舅从一开始就在暗中帮助小严氏,让她顺利生下严攸宁。 彼时,卓安烺在熙元帝那里都还是个要除之后快的死刑犯,小舅舅明知如此却还在暗中帮忙,熙元帝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快。 那个时候就向熙元帝坦白此事,并非最佳时机,所以事情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而先前他们给熙元帝呈报的奏章之中都刻意弱化了严攸宁的存在,更多的是向熙元帝汇报此 事的结果。 如此既能让熙元帝的潜意识里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又不至于太过关注。 之后,严攸宁的身份揭开,他们也能有理由顺势为严攸宁请功。 现在王家人已经察觉到严攸宁的身份了,这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无需太过忧虑畏惧。 兰清笳继续宽慰,“小舅舅,你且放心,攸宁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 王家人能做的,无非就是利用此事在皇上跟前做些文章,只要皇上的态度分明,不追究攸宁的身份,他们便都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秦淮也点头,开口道:“与其等王家人借着此事做文章,不如我们现在就主动向皇上坦白此事,抢个先机,如此,他们便是有再多的谋算也施展不开了。” 云子鹤叹气,“可我担心……” 秦淮道:“你担心皇上会责罚攸宁吗?这你大可不必担忧,此事我会亲自上折子禀明皇上,也会向他替攸宁求情。 我们主动交代此事,总比日后被王家人捅到皇上跟前来得要好。” 兰清笳也跟着点头,“对啊,小舅舅,事已至此,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有我们为攸宁求情,她不会出事的。” 云子鹤 见他们二人这般态度,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感动。 他叹息一声,又道:“我一开始的确是担心皇上会因攸宁的身份而责罚于她,但有你们这般为攸宁着想,我反倒是不担心此事了。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份一旦大白天下,只怕会受人指点,没法再像现在这样生活。 便是她自己,只怕都不一定能接受她这般身世。” 云子鹤的话让秦淮和兰清笳的神色顿住。 这的确是个要紧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他们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要突然面对自己这样的身世,的确令人十分难以接受。 旁人的流言蜚语,有时候真的会压垮一个人。 “以前她便问过我,她的爹娘是怎样的人,我没有破坏她心中的期待和幻想。 若现在,有人告诉她真相,告诉她其实她一直幻想的英雄般的父亲其实是个罪臣,我怕她会难以接受。” 兰清笳设想了一下同样的事落在宛央的身上,也觉颇为残忍。 虽然卓安烺现在已然改邪归正了,但谁都没法抹去他此前所做过的那些事。 要说他是个恶人,也没人能替他辩驳。 一个父亲在孩子心 中的形象都是正面的,谁都没法接受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 但她既然有这样的出身,就注定了她必须要经历这些。 兰清笳默了默,开口道:“既然她迟早都要知道这件事,那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不如小舅舅你主动告诉她。 攸宁是个明理懂事,心性坚韧的孩子,她就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但迟早也会释怀。” 兰清笳这话有安慰云子鹤的成分,但也并非全然是在安慰他。 她的确觉得严攸宁心性坚韧,比一般孩子都要成熟,也更加懂事。 且她又有着与一般孩子非同一般的经历,在应对意外和变故时,想来也会比一般的孩子多几分接受能力。 心境会有动摇和打击是在所难免的,但这的确是她必须经历的一个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