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鹤见她哭得伤心,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阵阵心疼与不忍。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定要向她追问这些事了。 严攸宁一开始不愿意说,却并非是不想说,现在她开口倾诉了出来,便觉原本她心口淤积的那股郁气稍稍纾解了去,原本觉得是被抛弃的难堪,现在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后来……我又被那些人贩子迷.晕了,再醒来,我就又到了船上,被那些人贩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这时才知道,养父他没救我,却,却把王岁晴和许飞航买走了,我心中自是禁不住失落。 但我没想到,这还不是最令我寒心的,更令我寒心的是,他非但不愿救我,还欲将我至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云子鹤听着她的讲述,只觉怒火中烧,又觉无比心疼。 听到最后,他的一颗心都不自觉狠狠揪紧。 他还做了什么更加过分,更加猪狗不如之事? 然严攸宁说到这,已经是抽泣不止,语不成句。 云子鹤见此,只觉更加心疼,再不忍追问她,同时,他也在心中将严冠达狠狠地记了一笔。 就在这时,顾宏宇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方才一直便躲在房间 里,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原本就对严冠达所作之事不吐不快,只是碍于严攸宁的态度才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他见严攸宁自己主动开口告知,自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了出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尽数道出。 “他不仅不救攸宁,竟还用银子买通那几个人贩子,让他们把攸宁卖到远离扬州的脏地方去!好叫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当时我便是清醒着的,我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子鹤原本便已怒火中烧,待听了顾宏宇这话,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手背上的青筋用力突起,脸色也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半晌,他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怎么敢!” 他怎么忍心! 攸宁才六岁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竟然让人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去,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就算攸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也在严家养了这么些年,难道就一点情分都没有? 他怎能这般心狠手辣?简直是畜生不如! 很快,云子鹤便猜到了严冠达这么做的原因。 自从两人闹翻了之后,云子鹤就中断了云家跟严家所有生意上的往来。 其 他商贾看到云家这般态度,也纷纷见风使舵,断了跟严家的生意。 如此,云家即便没有直接出面打压严家的生意,但也实实在在地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严冠达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此前他才到了扬州,想要见他讲和,但却被他拒绝了。 他想要见攸宁,就更是不可能。 那次,严冠达可谓是铩羽而归。 云子鹤一点都不同情他,也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但他却低估了人性的丑恶。 严冠达定是因为那件事便对他怨怼,连带着,把攸宁也记恨上了。 此次他明明亲眼见到攸宁深陷险境,却是见死不救,还狠心恶毒到主动加害于她,云子鹤猜测,他这么做定是为了报复自己。 至少,有大半的原因是这个。 云子鹤一边恼恨于严冠达的心狠手辣,一边又自责是自己处事不当,留下了后患,叫她平白受了牵连。 严攸宁察觉到云子鹤那周身汹涌的怒意,她的心绪反倒是稍稍平复了。 哭了一场,心中的委屈也好似能彻底发泄了出来。 她轻声开口,“我初初得知此事,只觉伤心又难过,更是难以置信。 但后来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 实,我与他,大概是少了些父女的缘分吧。” 云子鹤望着她,眼神中满含心疼。 “这么大的事,先前你为何不肯与我直说?他对你这般狠心,莫不是你还对他心软?” 严攸宁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我并非心软,我只是想与严家彻底了断。 我受他们养育数年,这份养育之情,经此一事便彻底断了,所以我才不希望义父再追究此事,我也不希望义父为我劳师动众,大动干戈。” 果然,她之所以会选择隐瞒,果然是为着那些年的养育之情。 云子鹤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瞎了眼,竟是将严攸宁托付给了严家。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把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