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试探性地向头儿提出了离开,最后得到的答复是:“想走,可以,能从这里离开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这个回答可谓是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彻底浇灭了他们心里原本的蠢蠢欲动。
但就算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打消离开的想法?越是被压制,这个想法就越是汹涌,根本压都压不住。
而接下来日复一日高强度的练习,有一人无法承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直接在训练的时候倒下了。
那人倒下的时候还奄奄一息地说,“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当叛军。”
这句话成功地把一众士兵心中原本压抑的想要离开的想法激发了出来,也让他们脑子一热,直接就闹了起来。
若是他们再不联合起来反抗,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朝廷的清算。
能活着,谁还会想死呢?
这一下子,训练营就彻底乱了。
那些新兵们举着大刀,不管不顾地就冲杀出去。
若是原本的老兵们都在的话,自然不会让他们翻出天来。
但巧就巧在,今天那些老兵们恰好都不在,他们被调派去了别处,执行其他任务去了。
——这世上自然没有那么巧的事,一切巧合,全都是有心的安排。
十天的时间,是他们故意预留的,让舆论能够顺利发酵的时间。
这个时间太短,不足以让事态发酵到位。
时间太长,则容易消耗他们最初的不管不顾想要离开的念头,让他们生出认命的心理。
而最近这几日,那些老兵们时常会被调派出去,大多数都是调派去了禁区,加紧打造兵器。
趁着老兵们不在,新兵才能冲杀出来,才能把事情闹大,把临郸城的水搅浑。
先前那个在训练中倒下的人,其实便是秦淮安排的手下。
他倒下之时说出的那话,便相当于是往烈火上浇了一勺油,足以引爆这些心里脆弱的新兵们的心理防线。
加上士兵中还有不少他们安排的棋子,那些人也会在第一时间煽动大家开始闹事。
最后他们成功了。
钻着老兵们不在的这个空档,也凭着一股子狠劲儿,这些新兵们直接从训练营冲杀出来,一边冲杀,他们嘴里还一边喊着“谢家大逆不道,意图造反!”“我们要回家,我们不做叛军!”……
这些要命的口号一喊出来,原本就乱的局势一下变得更加乱了。
百姓们原本也正因为这件事而惶惶不安着,现在又听到这些士兵们口中呼喊的这番话,他们简直立刻就
产生了共情。
他们也不想当叛军,他们也想要离开这里,哪怕很多人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但生死关头,他们也不得不抛弃这一切啊。
于是,原本只有那些新兵的队伍,又加入了一大群百姓,可谓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何效忠带着人在禁区里忙着兵器铸造之事,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是以他格外上心,凡事都亲力亲为。
所以,这事还是姜德海先收到消息。
饶是他这段时间已经经历过无数风雨,在听说这件事时,他还是禁不住一阵气血翻涌,面目狰狞扭曲,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谢家人要起事之事自然是瞒不住的,他也没打算一直瞒着。
但现在谢家还没正式行动,这件事他可是守口如瓶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泄露的?而且眼下还闹得人尽皆知,更是闹出这么一出大动静来。
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
姜德海可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他怒声咆哮,“何效忠那老东西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底下的人闹出这么大的篓子!”
定然是何效忠嘴巴不严,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这才惹出这番祸事来!
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件事处理
好,不能留有后患。
他赶来时,闹事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数千人,而且还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
不少百姓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飞快拿上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加入其中,想要趁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姜德海脸色一阵阵铁青,再次在心里把何效忠这个扫把星狠狠骂了一遍又一遍。
原本只有自己在的时候,临郸一直被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半点岔子都没有出过。
结果何效忠一来,就接二连三地出事。
这人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扫把星!
他这张脸在临郸城还是有用的,他一现身,原本骚动的百姓便有瞬间的冷静。
姜德海趁势朝他们喊话,“诸位,这是发生了何事?我乃是此地的管事,你们便卖我个面子,有事我们且坐下来慢慢谈可好?
这般舞刀弄棒,喊打喊杀的,不仅伤了我们的情分,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人,那就不值当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停了下来,只是那些新兵手里的刀依旧明晃晃地亮着,没有收起来。
为首一人生得人高马大,脸上蓄着一把络腮胡,看上去很不好惹。
他朝着姜德海粗声粗气地道:“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