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望,遥遥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就在冥冥之中对契上了。 似乎是洞悉出了赵乐俪的心事,慈敏寥寥然地扯了一扯唇角,温声说道:“俪儿放心,我不过是想单独问他几个问题,又不会对他如何。” 赵乐俪心中隐微地打了一个突,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但至于这种不太妙的预感,究竟具体是什么,她又道不出个所以然。 诸多芜乱的思绪,掠过赵乐俪的心腔深处,她按捺住涌动的思绪,在他的大掌之上很轻很轻地捏了一捏。 她又对姨母说:“姨母莫要为难他。” 慈敏似乎是听到了一桩笑闻:“俪儿,你这番话可就说反了,应当是莫让他为难我。” 赵乐俪:“……” 她眼睁睁地看着谢圭璋与慈敏去了远处的舢板处叙话。 她回了回神,回至船舱之中。 宗济与惠生正在捻着佛珠念经,超渡那些被谢圭璋一剑封喉的家卫尸首。 磨镜看着赵乐俪回了来,却是没有看到谢圭璋,凝声问道:“他呢?” 赵乐俪温声解释道:“姨母有些话,要单独同谢圭璋说,二人去了不远处的舢板对话。” 一抹兴味掠过磨镜的眉庭,他道:“姨母同他所说的话,势必与你休戚相关。” 赵乐俪有些纳罕:“这如何可能?” 磨镜道:“慈敏与谢圭璋今番是第一次打照面,是也不是?” 赵乐俪点了点首:“嗯。” 磨镜道:“两人身上,能聊得共同话题,自然而然只有你一个人了,不是吗?” “再说了,慈敏此番带了这般多的家卫,原本是打定主意带你回去,但你峻拒了,慈敏也不愿意就这般离开,因于此,她有些话,肯定要单独去问谢圭璋。” 赵乐俪心想,如此,姨母会问些什么呢? - 这厢,冷月高悬,江浪拍岸。 江面之上蒸腾着无数淋漓的水汽儿,水汽织成了一张濡湿温厚的网,将天地之间包裹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之中。 慈敏偏过了眸,看着长伫于风浪之中的青年,与记忆之中那个前太子殿下,五官近乎是重叠在一起。 有棱有角,锋芒毕露。 超逸,雅炼,清隽,毓秀。 畴昔的时候,慈敏见过端王几回,有数面之缘,如今明晰地看到谢圭璋的面容时,她忽然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论是气质,还是面容。 以至于,她今番初次与谢圭璋打照面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端王宋谌。 慈敏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骨节泛散着一层白。 谢圭璋正欲斟酌一下措辞,忽然听慈敏道:“委托你将俪儿暗渡出宫,在她遇到困厄之时,你舍身相救——这位雇主乃是何人?” 谢圭璋扯了扯唇角,淡声回禀道:“关于雇主的身份,恕我难以奉告。” 他此前也有猜测过,雇主应当是宫中的某位贵人,不然的话,此人在下达委托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将一封印刻有天子玺印的皇旨递呈上来。 这位雇主,非富即贵,其权势,应当是能够与宋谟匹敌的。 当然,这也只是谢圭璋的臆测。 慈敏面上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没有接过这个话茬,忽然问道:“你喜欢俪儿,是吗?” 皓月高高悬空,星色熹微,银汉迢迢暗渡,一缕绉纱般的皎洁月色,徐徐缓缓地从蔽空的墨云之中探出一角,一半的月色,洒照在谢圭璋的身上。 月色纤薄且柔软,将谢圭璋身上原有的冷戾之色,悉数软化了去,他的面容线条变得比寻常要温和,秾纤鸦黑的睫毛轻轻扬升而起,露出了原石一般的黑色眼珠。 谢圭璋没有否认,抬掌揉了揉后颈,「嗯」了一声,嗓音哑了几度:“我喜欢赵乐俪。” 本以为谢圭璋会矢口否认这一桩事体,慈敏还准备了几套话术,但如今,对方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如此,她也不必绕弯子。 慈敏凝声说道:“你与俪儿隔着一座天堑,你们要在一起的话,搁放在以往,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阿俪找寻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她比我想象当中,要更加坚强、独立。” 慈敏看了谢圭璋一眼,“我觉得,自己是该放手了,今生只愿她能平安顺遂。” 慈敏这一番话,说得格外含蓄,但谢圭璋到底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慈敏对他们这一段关系,不做任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