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顿了一会儿,轻轻侧眸回望。 赵乐俪定定地望着他,眸色氤氲着一抹浓重的雾色,檀唇很轻很轻地抿了起来。 似乎是洞察出了赵乐俪的心绪,谢圭璋的薄唇轻轻抿起一个浅浅的笑弧,将她散落于颊前的鬓发,撩绾至耳屏背后,道:“在担心我,是吗?” 一抹赪红的绯云,徐缓地掠过赵乐俪的面颊。 谢圭璋的指腹粗粝而温暖,替她绾发的时候,指腹肌肤若有似无地碰蹭过她的肌肤,触感就像是烈火跌入油芯,在她的面容之上,遽地撩起一片烫烈的火。 一阵颤栗般的热意,俨若过境的野火,从她的面部悄然蔓延开去,一路席卷至她的耳屏、颈部。 赵乐俪低低地垂下粉薄的眼睑,秾纤夹翘的睫羽,在稀薄的空气之中,扇动出了一个弧度,眼尾蘸染了一抹胭脂般的嫣红色。 搁放在以往,赵乐俪一定会矢口否认。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圭璋所述的那句话,噙着笑意的五个字,犹若廊庑之下的春雨,滴滴答答,一滴接一滴地迸溅于她的心口之上,俄延少卿,体内掀起了一片绵长且酥.麻的颤栗。 赵乐俪垂下了螓首,克制住心中的悸动和颤栗,没有否认,只说:“是,我很担心你。” 此话一落,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谢圭璋的身躯,隐微地怔住,甚至有些僵。 似乎是没有远远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不知是不是出于赵乐俪的错觉,她感受到一抹赪红之意,徐缓地从谢圭璋的耳根了蒸腾出来。 他抬起腕部,揉了揉后颈,没有率先说话,而是在缓冲着什么。 她新奇地发现到了一个细节,檀唇微微地抿了起来,心想,原来,他也是会不自在的。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似乎只消在这个氛围之中添了一些干柴烈火,空气便会为止引燃。 晌久,一只劲韧修长的手,在赵乐俪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温声说道:“等我回来。” 一阵温熙的春风吹乱了赵乐俪鬓角处的发丝,她心神一动,垂下鸦黑纤薄的眼睑,眸底掩映着一片潋滟之色,温声道下一句:“好。”我等你。 不远处,虞樊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纳入眸底,狼狈的脸上,掠过了一抹阴鸷之色,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赵乐俪离开了佛塔,归入众人的队伍之中,她目送谢圭璋的黑色身影,消失在了佛塔之中。 不出多时,她很快就听到了地底下传了一阵地动的声响,是水闸悉数被打开、山泉水从八方源源不断注入山体内的声响。 其势俨若地动,整座山巅都在剧烈地摇晃。 赵乐俪悬在心口的一颗心,亦是在轻微地震动,她等着谢圭璋出来,可是,整整一刻钟过去,她仍旧没有等来他的人影。 “他不会回来的。”这时,虞樊突然开腔了,话语之中裹藏着一阵狰狞冷鸷的笑意。 赵乐俪闻罢,眸色沉凝,道:“此话何意?” 虞樊道:“当地下八方水闸同时开启之时,通往佛塔地面的唯一通道,也会随之关紧阖拢,整座地下火药.坊,在半刻钟内,就会变成一座天然巨大的水牢。” 虞樊嘴角噙着一抹狂佞之色,道:“这一扇门,根本无法开启,谢圭璋谅是再有神通,也会活活溺毙。” 赵乐俪心中有说不出的震动,身躯已然快于意识,当下快步行入佛塔之中,寻到那一扇地下的通道,她速速揭开了字画,找到瓷瓶,朝着正确地方向,扭动开去。 但不论她如何开启地下门,底下门俨如焊死在了地面上,并不开启。 虞樊的话辞,俨如一尾阴冷的寒蛇,竟是一语了成谶。 赵乐俪深晓水牢的结构,在水牢之中,谢圭璋只能一直保持潜游屏息的姿势,若是稍微松懈了一些气力,或是没气了,他就会被湮灭在水牢之下。 她知道谢圭璋潜游能力很厉害,但他是肉眼凡胎,早晚有一日,他很可能也会支撑不住,瘫软下去,整个人极可能会活活溺毙。 隔着地面,她听到了那些让人心惊的江流之声。 心律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