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穿衣时,能明晰地感知到她腰间的轮廓与质感,纤瘦如蒲柳,不堪盈盈一握,仿佛他的手掌微微用力,她就能被掐碎。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放缓了呼吸。 瞭望舍之外,婆娑的雨声渐渐熄止,墨云散尽,月色慢腾腾地往西隅走,东隅一处,隐隐约约有一轮晴日,正在慢慢升起,远空水天相接之地,染镀了大片大片的橘橙色与绛红色。 谢圭璋终于为她穿上裙裳,他的指根是烫的,这就像是一场慢性的瘟疫,烫意会慢慢传染给彼此,时而久之,赵乐俪的肌肤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恢复了气力,雨也止息了,谢圭璋就带着她策船回听雨庄。 毕竟,两人不能在此处滞留太久,在目下的光景之中,还有诸多的事,等待着他们去处理。 回至十二曲院,正好看到了宗济、小沙弥,还有受捆的虞樊。 看到小沙弥的时候,赵乐俪微微顿了一下,谢圭璋似乎觉察出了她的疑窦,道:“他名曰惠生,是圣僧的子弟,此前,圣僧遭囚,是他想了计策,将圣僧装入了紫姑车之中,逃离白露寺。” 他又将宗济坦述过的白露寺一过往,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回。 赵乐俪想起前夜夜探佛塔,为了顺利潜行,她用了磨镜的麻药,一举放倒了对方。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自己人。 比及两人舍舟登岸,最先发现赵乐俪的人,是虞樊。 一抹愕然之色,浮现在他的面容之上,他的眸瞳,正在昏晦的光影之中慢慢瞠大,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看到赵闵将赵乐俪抛掷入河崖之中,循理而言,她再无生还之机才是,但是,谢圭璋居然将人给救回来了。 情势瞬息万变,他惟独没料到,这位太子妃还能活下来。 一时之间,虞樊不知该感叹赵乐俪吉人自有天相,还是说,谢圭璋真有那么一丝神通,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赵乐俪静定地望着虞樊,廊檐之下所悬挂着的玲珑七角明灯,照亮了他苍白且失神的一张脸:“太子妃,饶命…… 赵乐俪根本不接这一茬,敛了敛黛眉,凝声问道:“赵闵在何处?” 虞樊沦为了阶下囚,怎敢不实诚应答,道:“太子妃容禀,护国公是与我调换了船只之后,就往、往西水关去了,因为西水关直通漕河,目下迫近春时,漕河内三不五时便有春讯,水势湍急,船速比寻常要快些,护国公府乘船走漕运的路线,不到两日,便是能回到临安城。” 临安是赵闵的安全区,因为那里乃是京畿一带,有宋谟和御林军保他,反观之下,赵乐俪势力单薄,自然不可能会回临安,所以他在东窗事发之后,就识时务地赶回临安。 ——肯定是给太子宋谟通风报信去了。 谢圭璋眼尾噙着一抹殷红的笑:“需要我将人给你追回来吗?” 赵乐俪摇了摇首,眉宇之间藏着一丝冷锐之意,拢藏于袖裾之下的纤纤素手,紧了一紧,淡声说道:“这是我和赵闵之间的恩怨,以后遇到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同他有个了断。” 谢圭璋眼尾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慵然的剪着胳膊,道:“如此,那这个人,该当如何处置?” 空气之中,隐隐划过一阵刀剑出鞘的细微声响。 杀意撞入了虚空之中,虞樊额庭之上尽是潸潸冷汗,道:“你们费尽心思查案,最终目的是想扰乱太子殿下的计策,既是如此,那我倒有一策。“ 赵乐俪知晓虞樊此人八面玲珑、诡计多端,他目下会临阵倒戈,倒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虞樊看着赵乐俪,道:“太子妃心系苍生,仁德圣心,您一定是想要阻止火.药流入太子掌中,如此,我知晓如何销毁那些火.药,在不引发任何灾害和百姓伤亡的情状之下。” 赵乐俪神情微微一动,默契地与谢圭璋看了一眼。 谢圭璋说道:“苏仙岭的地下,确乎锻造了诸多火.药,兀术跑了,但赃物俱获,亟待处置。” 赵乐俪了然,赵闵在两日之内赶往京城,将郴州的变故话与宋谟知,宋谟一定会派遣勇士营赶来支援,时局格外紧迫,他们必须赶在勇士营来到郴州前,迅疾销毁掉这一批赃货。 赵乐俪不清楚,销毁这一批赃货,到底能不能在真正意义上阻止宋谟发动战事,面对未知的局势,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 目下,她正欲听听虞樊的意见,翛忽之间,七角厅院的深处,传了一阵茶盏跌碎的声响,这一声,攫取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赵乐俪忽然想起,磨镜在这一夜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