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地位非同小可,他当下连忙应是:“此事交给我来办就好。” 谢圭璋劲步离去,重返苏仙岭白露寺之时,穹顶之上,已然落起了阴冷的沛雨,雨丝如绵绵密密的针黹,将整座山岭,严丝合缝地织缝在了一起,气氛变得滞重且沉凝。 一想到她还在等他,谢圭璋遂是没有再过多的停留,亟亟冒雨而行。 堪堪抵至山顶之上的时候,隔着重重雨幕,谢圭璋发现佛塔外围,围拢有一群守兵。 谢圭璋的眉庭之间,掠过了一抹阴晦的凝色,抬眸遍揽整座山顶,并未发现女郎的身影。 赵乐俪并未在约定的地方等候, 谢圭璋心间陡地打了一个突。 照此想来,她潜入佛塔内这一桩事体,应当是被发现了。 目下,赵乐俪人在何处? 谢圭璋的眼尾浮泛出了一丝薄薄的嫣红,掩藏在袖裾之下的腕骨,骤然之间,青筋骤显,以草蛇伏脉千里之势,一路大开大阖,蔓延至了袖侧深邃处。 ——慢着。 抑或着是说,这原本就是虞樊的调虎离山之计策? 用一辆紫姑车调开他们的注意力,再让寺内的僧侣趁夜将已经洗好的钱财往外暗渡? 暗渡的通道,如果不在山道上,那又会在何处? 百般疑绪盘亘于胸臆之中,谢圭璋当务之急,是寻回赵乐俪。 佛塔上除了有守兵,倒没有太大的风澜。 谢圭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其实也有一种可能,赵乐俪潜行成功,趁守兵戍守佛塔以前,顺利回至半山腰的禅房之中。 甫思及此,谢圭璋快然纵身一掠,速速朝着半山腰去了。 - 这厢,一座禅房之中。 邱振棠服用过第二煎中药之后,身上瘙痒难耐,正欲派遣虞樊去传唤磨镜前来,这时候,住持突然有事请求谒见。 虞樊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甚至有些狼狈的面目,心底生出一丝异样,推揣可能是出了什么事,遂是延引他入内。 邱振棠浑身泛散着痉挛般的一阵痒意,痈疽肿红如溃,见有一道人影匆匆进了来,原以为是良医磨镜,心里一时还颇为蕴藉,殊不知,一举目,祈盼的人却变成了住持。 邱振棠:“……”说不出的扫兴。 住持面覆急色,低声道:“县爷,佛塔出事了!” 邱振棠不得不止住挠痒的举止,克制住胸臆之中的燥绪,略显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 住持就将事端的来龙去脉,速速说了一遭,听至尾稍,邱振棠面沉似水,不由望向了虞樊。 毕竟这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乃是出自他手。 虞樊知晓邱振棠心绪不虞,当下便是问道:“住持是说,有个女子,潜入了佛塔之中,看到了洗钱的场景,迩后,她药昏了你?” 将兹事复述一回的时候,此事委实有些出乎虞樊的意料。 紫姑车确乎是一个幌子,那里面盛装的,并不是什么纹银赃款,不过就是一些粪溺秽物。 只需要将这个男子调走,转移视线,他们就可以各行其是。 虞樊没有料到地是,原来这个男子还有一个同伙。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此前赌坊的庄头就有提点过,男子不是一个人来踢馆的,他还有个同伴。 据庄头所言,这个女子濒值中岁,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似乎并没有扎实的身手。 但她可以用麻药,将人放倒。 冥冥之中,有一个隐微的揣测,浮泛上了虞樊的心头。 要论制药的本领,这佛寺之中,就有现成的一位人物。 眼下,只听住持继续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衲先是发现守塔的小沙弥居然昏厥了去,并且,佛塔之中有隐约的火光传来,觉得佛塔有情况,遂是趋前去探勘一番,本想擒捉此女,哪承想,此女狡黠无比,先是虚张声势,趁着老衲没防备,直截了当往老衲面上洒了麻药。” 虞樊抓住重点,道:“你可有看到此女,生着什么面目?” 住持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首,道:“老衲不曾看到她的正颜,只看到她的背影,雍然秀挺,颇有英气,声音听上去也颇为年轻。” 住持所描摹的形象,全然与庄头所描述的中岁女子形象,似乎联系不到一处。 邱振棠摆了摆手,皮肤一顿生疼,心中只欲快些传唤磨镜入内,遂是和稀泥道:“那些赃款没被窃取到就好,纵使此女逃了,亦是不打紧——” 住持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