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三夜】 这厢,杨隐发觉太子妃离开得有些久了,觉察不太对劲,遽地提剑迫前,纵目四探。金水河畔处人烟杳杳,风寒沁沁地吹过,唯剩近处一株古桑,枯叶招摇,在长夜里零落,风声如泣如诉。 “太子妃不见了!” 跟寻上来的一众精锐,听察到异况,如张开的罗网,四散下去搜寻,吊诡地是,他们搜遍金水河,别说赵乐俪的人影,就连一丝蛛丝马迹也不曾寻到。 其中一位侍卫道:“娘娘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才生出逃离之心?” 杨隐朝那人横睨一眼,那人迫于威压,顿时噤了声。 杨隐握紧掌中佩剑:“太子妃应当尚不知晓实情,否则,她也不可能回未央宫。” 侍卫了悟,道:“那我们目下该如何做?” 杨隐暗眸扫过金水河畔,眸生一丛微妙的波澜,赵乐俪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得这般彻底,细细想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能在皇城之中如此有恃无恐,公然挑衅太子威严,杨隐心中浮现出一道玄衣朱带的人影,后颈不由生出一片寒意。 他不敢轻举妄动,当下速速带着一丛侍卫,去了宣政殿。 - 宣政殿是太子延请兵客、共襄国祚的地方,因是策妃大典,百官宰执济济一堂,声势浩大,场面隆重。 宋熹帝近日龙体抱恙,本是在鸿德殿养息,今夜却传出遭刺一事,兹事俨若一枚惊堂木,重重砸下,在兵客之中掀起惊涛骇浪,惶惶然的论议声,充溢在宫宴之中,局势变得剑拔弩张。 “这件事绝对是谢魔头所为,此人道德沦丧,弑人取乐,连圣上都不放在眼底,端的是无法无天,人人得而诛之!” “传闻谢圭璋拿人钱财替人卖命,他弑君的话,对宫廷之中哪位贵人最有利?” “那不就是太子殿下?……” “官家虽然最为倚重太子殿下,却迟迟未立储君,你道这又是为何?” “话说回来,太子娶赵家女为太子妃,看中的,不正是她母家外戚的权势吗?” “嘘,别说了,太子还在内殿,当心被他的人听了去。” …… 外殿,宾客泱泱,人心惶惶。 内殿,更漏长,百盏琉璃宫灯照亮其间,太子宋谟静立于玄石玉砖之上,仪姿风停水静,垂眸静望卧躺于龙床上的宋熹帝。 太医为帝王包扎好伤势,一番望闻问切后,从重重云帷之后出来,道:“殿下容禀,圣上幸未被锐物真正刺中心脉,修养一旬,龙体便会恢复。” “只不过,”太医行进前去,压低声音道,“圣上虽气血未枯,但沉疴久矣,万望太子早些筹谋立储一事为好。” 宋谟唇畔挂起一抹和煦的笑,道:“辛苦庞医正了。” 庞医正在太医院当差近三十余年,素来只服侍于帝王之家,帝王身心情状如何,他再是清楚不过的。 庞医正离去后,宋谟打点宫娥数句,迩后来至外殿,对百官宰执交代了宋熹帝的病情,并安抚好宾客的情绪。他一行一止,俱是滴水不漏。 一众宾客听及帝王无碍,绷紧的心神稍稍松懈,正指望太子能放他们各自归去。哪承想,杨隐冒着风雪赶来,通禀一事,说是太子妃失踪了。 此一情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时候,有人惶恐道:“莫不是被那谢魔头掳掠走了?” “假令太子妃落于此等邪物手上,那还了得?” 惶恐不安的论议声,俨若一重浓郁的阴霾,压在每个人的颅顶之上。 宋谟将御林军都统俞昌唤来,吩咐即刻出兵,同时分出四批人力,逐一镇守于东华门与西华门,这两扇门是出宫的唯一通途,若是谢圭璋要将赵乐俪带出宫去,必定会经过其中一扇门。 俞昌临行前,宋谟叮嘱他:“务必留意乘坐马车出宫的那些人。” 俞昌速速领命而去。 少时,宋谟回了一趟东宫,甫一入殿门,他面容上的和煦之意,骤地消弭殆尽,沉黯的瞳仁,沉色昭昭,一霎地寒意噬人。 万籁俱寂的雪夜,十几位宫娥和小黄门悉数归候在地,太子妃消失了,他们责无旁贷。 宋谟道:“谁知晓,赵乐俪目下人在何处?” 点点更漏,浮泛着飘渺的灯火,寒风吹拂而至,将泰半的宫灯熄灭了去,宫人身影颤巍巍,衬出氛围浓重而晦涩。 无人应答。 宋谟徐缓行至锦时近前:“你可知晓她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