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懿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她陷在水深火热里,燥热难耐,胸口锥心的痛却醒不过来。直到额间传来那一抹救赎般的凉意,她不由自主地蹭上去,试图留住这救命稻草,那抹凉却在她蹭去的瞬间消散开。 她的两条秀眉拧得很紧,发鬓被汗水打湿贴在泛着红的肌肤上。 床边,坐着高大的男人,身子忽地坐直。 半刻前,刚从宫里回来的顾绛桓在府门前遇到了急匆匆跑去找寻大夫的云歆,从她口中得了消息,说小姐不知怎得突然病了,病得急,浑身高热好像快不行了,他让云歆去寻大夫,自己则快步回了院里推开正房大门。 他尚未换掉朝服,一身绯色长褂袭卷着屋外凉气挤进屋内,朝服也遮挡不住衣下那隐约可见的宽阔肩背。 屋外见着的婢女们都悄悄相视一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英俊侯爷这般着急寻夫人。 他步近床塌,只见她满脸通红,他立即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去探,她的脸蛋不过他的巴掌大,半个手掌覆上去就盖住她整个额间,滚烫的细腻顺着指尖传来,眉心不自觉地蹙起,怎么这样烫? 掌下的人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如小猫般急急地蹭了蹭,他眸底颤动,突然收回手往后直起了身子。手上不自觉地捻了捻,她的脸似烹热了的蜜桃,却更柔软湿热,带着点绒毛,蹭上他手边的触感如抹了腻子般丝滑。 似是感受到他的抽离,她两条眉拧得更紧了,嘴里不停地小声念着“热……” 他两条眉重重沉了下去,这样下去不行,婢女去寻大夫一时半会回不来。她烫的不寻常,再拖下去恐怕人都要烧糊涂了。 若是风热,此时最重要的就是降温。他站起身迈了出去,朝门外两个婢女吩咐道:“去打两桶冰水来,还拿几条布帕。” 刚立春的天儿冰水不难寻,婢女没多久就急急忙忙地拎着两桶冷水进来,桶边搭着几条干巾帕,他嘱咐将帕子打湿浑身给她擦一遍后便两步迈出了正房,掩上了门,两手抱臂站在门前候着。 半刻后,婢女急急地推开门出来,“侯爷,不行啊,拿冰帕子这热降不下去,刚擦过的身子一下就烫了,怎么擦都不……” 话还没说完,身侧掠过阵风,门前的男人侧身走了进去。 刚越过门边上的屏风,就看到床榻上她被婢女扶起半坐着,身子上盖了层薄被,那半边光洁的肩头和莹白的锁骨下全都一览无余,他飞快转过头朝向门外,低喝一声:“把衣服穿上!” 婢女被这中气十足的命令吓到,急忙抬手将那宽大的寝衣拉了上去。 他让那婢女下去后走到床榻边,见宣懿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脸颊还是红的,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那淡粉的嘴唇却干涸得起了些死皮,葳蕤长睫因难受一颤一颤。 几缕头发就那样随意地散在脸上,被汗水浸得牢牢贴着,他轻轻用手去挑开那发丝,手指却不经意地滑了过去。 榻上,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在心口的痛处撒了些麻药,但仅仅只洒了一些,其余地方仍痛得很,又似有救火的水落在干涸数月的土地上,仅仅只有几滴便止了住。 愈发的热,热到难以呼吸,吸进来的空气都是干燥的,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扯那刚穿好的衣服,白皙的肌肤霎时映入他的眼帘,只见一滴剔透的汗珠从她的鬓间渗下,飞快地滑过下颌,沿着脖颈流下,汇在那的锁骨凹处。 顾绛桓心头猛然颤了下,立马闭上了眼,伸过手去按住她拉扯着领口的手。 她的手背在感受到那带着凉意的瞬间,如同遇到了神明的施舍,久旱突降的甘霖。瞬间心头那撕裂的痛也得到了缓解,她微张着嘴喘着粗气,仿佛活了过来。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顾绛桓立马抽回了手,只在瞬间,她比刚才更加难受,热得呜呜咽咽,心口疼得眼角都泛起湿意。 “侯爷,大夫来了!”云歆在门外喊着。 “进来。”他的声音带着些哑涩。 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斜挎着药箱,微弓着背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床榻边,把药箱放在身旁,半蹲下来。 宣懿因为手背上凉意的消失,越发难受,两手又开始胡乱抬手开始扯衣服。 他见状忙伸出只手及时制止下来。她虽然意识不清醒,但这次似吸取了教训,握上手背那东西便不肯再放手,紧扭的眉也微微舒展开。 “还请侯爷将夫人的手伸出。”大夫看着已近耄耋之年,声音也显得苍老。 顾绛桓试图抽动她手中握紧的那只右手,却发现她抓得很紧,他用些劲想要挣脱,却忽然听见她发出了哽咽的哭声;“别……丢下我……” 看着像是意识模糊时犯了梦魇,泪簌簌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