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姐,”卓水秀抬起头来,泪水连连地望着云予微,清秀的小脸上都是茫然与无措,“难道我只能去过姐姐为我安排好的人生,才算是过好了这一生吗?” “水秀,”云予微严肃地看向她,“你是你自己,自然由你做主你的一生。” 卓水秀嘴唇嚅嗫,满眼痛苦,只是含泪地低下了头。 “你是当真不想要听从你姐姐的安排吗?”云予微问道。 “我不想,”卓水秀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我知道以我和姐姐的出身,能够攀上京中的人家,做个妾室,已经是祖上积德。” “可这是姐姐想要的,”卓水秀流泪道,“我不想这样。” 她在秦家呆了这些时日,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了些京城大家族的规矩的。 卓水清这样没有家世根基的女子,又是未经秦家长辈首肯便纳入府中的妾室,虽然现在也是金奴银婢地伺候着,未曾在生活上有任何苛待,可终究是不受尊重的——这还是建立在秦家整体上宽和待人的前提下才有的,若是进了那等规矩森严苛待妾室的深宅大院里,不知又会过怎么样的生活。 她虽出身乡野,却是正经女儿家,她不想削尖了脑袋苦苦钻营,只为去当高门妾。 她不明白,明明她和姐姐在卓家村里互相扶持着长到了如今,为什么姐姐突然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 “那就去做你自己。”云予微看着她道。 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叫卓水秀“小妹”了。 卓水秀有名字,她是她自己,不该因为年纪小只被视作没有自己想法的小妹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卓水秀又低下了头。 “你什么都不会,还要做什么自立自强的美梦?!” “你听信了云予微的胡说八道,看不上我给人做妾,不肯乖乖嫁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她云予微手上有几分医术,不还是要巴着少将军吗?你看不上我做妾,可你那仙女姐姐,连妾都不是!” “你如果正要听了她的话,以后死了都没地方埋你!” …… 有时候越是亲近之人争吵,越是知道往何处扎才最狠。 卓水清的话几乎要将卓水秀那点儿勇气给全部打散,她不甘不愿,却也不想屈服,只能瑟瑟发抖地投奔云予微而来,试图从她那里汲取到些许勇气。 “水秀,”云予微正色道,“你年纪还小,正是学东西的好时候。之前你跟着我学认字,不是也学得很快吗?” 卓水秀低头苦笑:“可是姐姐却说我不务正业。” “这是你的……”云予微正要劝时,突然明白了过来——卓水秀的心病,不仅仅只是在于她现在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还在于,她敬爱姐姐,所以一心想要得到姐姐的肯定。 “那你姐姐觉得,什么才是女子的正业呢?”云予微换了个角度。 “针线女红,嫁人生子。”卓水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予微略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姐姐认作针线女红是女子正业,那你愿意做这个吗?” 卓水秀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云予微却又是一笑:“你忘了吗?曾经,我为你姐姐选过一个绣坊。” “如今她进了秦家的门,便不再提开绣坊之事,恐怕是不愿再操心这些。”云予微看向卓水秀,“你是她的妹妹,绣坊是她的,也是你的。” “既然你姐姐不愿意再开绣坊,”云予微问,“你愿意把这个绣坊继续开下去吗?” “绣坊每日里说做的也是针线女红,是你姐姐眼中的女子正业。” 卓水秀睁大了眼睛,几乎连眼泪都不往下落了。, 云予微是她在茫然惶急之中下意识抓住的救命稻草,可她从未真的想过让云予微给她解决什么实在的问题——宽慰几句,给她讲一些让她心头振奋的大道理,就足够让她继续支撑下去了。 可云予微刚才说什么? 绣坊……她也能开绣坊吗?! “可是,我针线上的功夫,不如姐姐。”卓水秀眼睛中的希望闪烁片刻,很快又重新黯然了下去。 “我还是那句话,你年纪还小,一切都可以学。”云予微认真道,“只要你愿意,我会同柳妈妈一起,为你找最好的绣娘做老师;你不仅要学习针线上的功夫,还要学着如何打理好一家绣坊。” “这些学下来,都是要花费时间和力气的,”云予微走到卓水秀面前,迫使她同自己平视,“会很辛苦,水秀,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卓水秀满含热泪,却并没有半分犹豫! “好,”云予微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