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郊要比城里冷得更早些,屋子里已经拢上了炭火,满室温暖。 卓水秀蜷缩在椅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都显得弱小而又萎靡。 云予微看了一眼秦云铮,秦云铮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她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卓水秀的脸蛋儿,温声道:“是在秦家过得不好吗?” 卓水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复杂表情。 “可是善堂的事太繁杂了,累着你了?”秦云铮关怀地问,随后又一拍脑门儿,有些懊恼,“也是,你年纪还小,终归是精力有限,善堂里人多事杂,你怎么应付得过来?” 原来,卓水秀听闻秦家有善堂,连秦夫人有时都会亲自过去帮忙,不由地好奇,便央了秦惜时想要跟着去看看;这一去不要紧,比起呆在秦府,她更喜欢在善堂,于是禀明了秦夫人和秦惜时,每天都跟着去善堂帮忙。 “是我疏忽了。”秦云铮还在自顾自地懊恼,没有注意到卓水秀根本没有留神他的话。 云予微瞧着秦云铮一副自说自话的样子,不由地想要叹气,只推了他一把:“你也出去吧,我想单独跟小妹说说话。” 秦云铮有些不情愿。 云予微见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叹道:“去吧。” 多余的话没有再说,秦云铮便知她是真的不想自己在场,虽然仍是担忧卓水秀,还是点头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云予微与卓水秀二人。 一旁的炭盆里,偶尔有炭火的轻微爆鸣声传来,二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卓水秀才好像终于被这房间的暖意给暖回了神,她仍是保持着捧着茶杯的姿势,虽然指尖已经被装了热茶的茶盏烫红了,却始终不肯松手。 “仙女姐姐。”半晌,她终于开了口。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委屈与绝望,不再如从前那样,清脆悦耳。 “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永远都争不过命运?”她疲惫极了,只是说话而已,却好像已经掏空了她的所有力气。 “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云予微反问道。 卓水秀垂下了眼睫,许久,才又轻轻开口:“出身乡野的贫丫头,没名没姓地活着,到了年纪,胡乱地嫁个人,生几个孩子,然后就这么过下去了。” “你如今有名字,”云予微耐心地同她道,“虽然有些托大,但我到底教过你几天,当得了你一声‘老师’。老师为你取名字,名正言顺,卓水秀,就是你的名字;等到你长大了,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也大可以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 “卓水秀,”云予微虽然给她起了名字,但极少这般叫她,“就算现在你还是叫‘卓小丫’,谁也不能否认你的存在,否认你的人生,否认你的意义。” “你年纪还小,不必过早地考虑成婚生子的事情,”云予微满脸严肃,“你现在需要的,是多学些东西,有能立得住自己的本事。” “等你以后长大了,遇到了心仪之人,想要同他成婚,那时也不迟;若是你没有遇见那个人,只想一心一意地靠你的本事养活自己,那也很好。 “卓水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为什么要给自己下了这样一个定论呢?” “可是……”卓水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几乎端不稳那杯茶,“可是……” 她绝望地看向云予微:“姐姐不是这样说的!” “姐姐说,这些是那些贵女们才有资格想的事!像我这样的乡野丫头,唯有快些找到一个依靠才更妥当!” 茶盏终于从她颤抖的手里滑落了下来,已经半冷了的茶泼了满地,甜白瓷的茶盏碎成了几块。 云予微看着她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姐姐她不许我去善堂帮忙,”卓水秀的语速极快,痛苦让她整颗心仿佛都在灼烧着,她满心惶恐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消解,好像她越是快速地将这些不安与痛苦都吐露出来,她就能越快地得到解脱一般,“姐姐说……” “那都是伺候人的事!”卓水清得知一连多日早出晚归的卓水秀竟是去秦家善堂帮忙,气得脸色青白,几乎要发疯,“我以为她们是带你出去交际,才让你出去!你这样天天去善堂抛头露面,去伺候人,你怎么这样下贱?!” “好端端的卓二姑娘不做,你跑去伺候那些粗野之人!”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没心没计的妹妹!” 卓水清大为悲恸,几乎要病了一场;借着生病的由头,将卓水秀扣在了兰馨院。 由于秦惜时交待不许她出兰馨院,但秦夫人到底心软,倒也没有将她管束得十分严;而她的心思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秦云铮身为